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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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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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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烘笼上学的日子

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如今故乡罕有飞雪,更看不到冰凌冰柱。而半个世纪前,隆冬时节,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宛若一片雪国,只不过是西南风光,人们却见惯不惊了。

河流、水库、堰塘、冬水田、蓄水池结满凌冰,厚薄不均,熠熠闪光;溪涧、沟壑、悬崖、树梢上、屋檐下悬挂冰柱,似钟乳石,鬼斧神工。像电影《白毛女》取景地,雪花漫天,寒风刺骨,孩子们衣着破烂,冷得瑟瑟发抖,鼻涕长流,冻疮遍体,便邀约滑雪滑冰,堆雪人打雪仗,玩挤油渣等游戏,相互御寒取暖,度过难熬的严冬。

彼时,家庭条件好的,备有竹编烘笼,甚至是木制的,串门也不离身。特别是老人和小孩,随时携带,一屁股坐住热盖子,久不挪动。通常用废旧陶罐、瓷盆之类盛装炭火,交叉拴牢两根细铁丝,可烤红苕、洋芋、芋头,香气扑鼻,闻着流口水,丢放豌豆、胡豆、黄豆,熟时炸裂,则惊恐万状。当然,粮食紧缺,大人不允许烤吃,搞特殊化,只能私底下进行。

村小在半山腰,仙鹤大队驻地,名叫沙咀,黄沙土多,尚无围墙,四面透风,教室僵手僵脚,常飘入雨雪沙。不时有逃课者,被学校反馈后,打得鬼哭狼嚎。家长边打边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又心疼不已,让孩童提着烘笼去上学。晨雾笼罩的崎岖路途,才增加不少欢声笑语。放学时早就熄火,仍把碳灰撒向冬麦田、榨菜地、橘园边、泥泞道,留下一处处余温,也给渺茫茫乡野,带来一线线希望。

山区树木葱茏,只要勤快,柴禾问题不大。最好的木炭是㭎炭,将青㭎或硬杂木封闭煅烧而成,燃得红朗朗热烘烘。我提的竹烘笼由父亲编织,小巧玲珑,烧的㭎炭,为母亲从森林里采集炼成。村小民办老师多,与学生一样走读,中午回家吃饭,参加农业劳动。上课吸叶子烟,有的在讲台上把烟杆伸向前排座位的烘笼取火,吧嗒格外响亮。

并不是每位同学有烘笼,没有的下课在操场跑步,排列成行玩老鹰捉小鸡,或靠泥墙更卖力挤油渣。前排也非成绩差者能坐,调皮捣蛋的依次坐后面。一个班五六十人,全校近十个班,优秀的寥寥无几。最终,绝大部分未升学读初中,小学毕业即接父母的班,开始修地球,有的还辍学,提前接班了。

然而,大家不以为意,上学或放学时,成群结队,嬉戏打闹。冬天,我们常在山坡林间草地玩抱滚,在冰柱林立的溪沟打仗捉迷藏,还在冬水稻田筑堤戽水捞鱼等。最有趣的,捡柴生火,围坐一起,摆龙门阵。一本《故事会》或小人书传阅得皱巴巴黑黢黢的。临别踩灭火种,引余烬至烘笼,更添无限温暖。

啊!那是多么漫长的岁月,多么美妙的雾乡雪村,多么纯真的山里孩子。现在,他们年过六旬左右,大多有了子孙后代,可曾记得这些往事?当我回顾寒冬,提着烘笼上学的日子,还有人相信吗?惟愿生态环保,四季分明,回归世界,人类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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