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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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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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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荡里的波光童影


 

夕阳下的秋日芦苇,白花花毛茸茸一片,在老家旁的堰塘角落,形成一道亮丽风景线。有时行人途经此地,也不由伫足,仰观芦穗随风摇曳。天空湛蓝,云彩朵朵,苇絮仿佛蒲公英,飘飘洒洒飞远方。儿时的我,闲来无事,独自坐在池塘边,望着芦花,放逐梦想。

芦苇荡偏隅,却生机勃勃。苇秆密集,高大挺拔,长在水岸,春夏郁郁葱葱,犹如绿色屏障。每逢暴风骤雨,稀里哗啦直响,即使田野的小麦、水稻、玉米、高粱、芝麻、黄豆、向日葵等农作物折腰,伏地不起,它也坚韧,巍然屹立,毫毛无损。只是牛羊路过,忍不住啃几口,我厉声呵斥,扬鞭驱赶,才恋恋不舍,悻悻离去。

堤坎坑洼不平,花草树木良多。最茂盛的是一棵麻柳树,婆娑的枝丫斜伸芦苇荡,隐约可见鸦雀窝,但也悬挂蜂窝包,更有豁辣子拦道。别小瞧这毛毛虫,一次,我想爬树,被它蛰后,又疼又痒,立马红肿,皮肤隆起小疙瘩,从此,望而生畏,退避三舍。相反,杨柳树就温柔体贴,任我轻抚细条嫩叶。附近还生长有果树,桃李杏梨樱桃花开,五彩缤纷,芬芳四溢,其它如折耳根、野小蒜、草莓、菊花也点缀不少。

水面有高笋、莲藕、葫芦、浮萍,成群结队的鱼虾嬉戏其间,螃蟹、黄鳝、泥鳅、蛇等不时出没,还潜伏蚌壳,人们捞取后,煮一大锅,我腻得慌,无论怎么劝,也不愿动筷。夜晚的芦苇丛,蛙声此起彼伏,蟋蟀更凑热闹,萤火虫纷飞,我追着捕捉,装进玻璃瓶。白天招蜂引蝶,芦叶上不乏蜻蜓、螳螂、蝉,栖息各种鸟类。麻雀闹林,叽叽喳喳,白鹤、苍鹭来了,则很清高、孤傲,梳妆打扮,十分安静。蚯蚓、蚂蚁、田鼠、土鳖、瓢虫、屎壳郎等无奇不有,鸡鸭鹅都爱在这里觅食下蛋。

芦苇荡对小孩充满诱惑,特别是酷暑时,我与伙伴们游泳、打水仗、捉迷藏、跳水等,玩得不亦乐乎。饿了潜水挖藕或剥高笋吃,清香鲜脆,累了歇息树下或密林深处,说不定还捡拾到野鸭蛋呢。偶尔,顽皮的我们还屏声息气,待飞鸟云集或路人经过,猛地喧哗一阵,吓得魂飞魄散。不过,将缝衣针在煤油灯上炙烤制成鱼钩,以蚯蚓为诱饵,采伐修长点的芦苇秆钓鱼才更有趣,还持红高粱秆钓青蛙,鱼和青蛙越钓越精明,既要吃饵,又防钩住,大家斗智斗勇,相互比赛收获。狗守在侧,也有耐心,猎物出现,兴高采烈。

没有童伴,除遐思外,还有水牛,陪我戏水。牛背宽阔,骑上双腿,稳稳当当。牛载着我,一会儿吃水草,一会儿钻水里,牛虻叮咬,游走自如。脊背时而显露似山梁,时而隐没像潜艇,甚至全淹我头。因透不过气,手抓脚踢的,它一回眸,得意洋洋。惹我生气,使劲拍打,它一甩尾,稍微翻滚,我便落水,冷不丁地,难免呛水。我待水牛不薄,平常割喂青草,还牵河沟放养,它也懂得感恩,一般不为难我。

碧波荡漾时,我也折纸船,刚放下水,用嘴一吹,驶向周围。船儿悠悠,东停西靠,被风吹动,摇摇晃晃,又前行了。船边有游鱼,穿越荷叶下,也隐蔽丛中。当然,最终搁浅了,用竹竿打捞上岸,又拿到原处,整理好后再出发,如此这般玩不够。春暖花开时,涌现小蝌蚪,乌黑活泼,胖乎乎的,我常观察它们,直至长前后腿,尾巴萎缩,变成青蛙。原来,荷花香里的蛙鸣,就是这样产生的。惠风和畅,我在水池旁睡着时,曾梦见自己变蝌蚪,与同伴们聚成一团,寻找妈妈。

那时的农家院落,大多有一方水塘,但如我家,有芦苇荡,还是凤毛麟角,故物以稀为贵,引以自豪,流连忘返。我未上过幼儿班,从野外学的知识,不亚于课堂灌输。它不仅是鸟儿的天堂,昆虫的乐园,还是植物园,水生物暨动物园,总之,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家园。然而,我外出求学工作,父母相继病逝后,兄长却埋土填塘,芦苇荡也消失了,代之以猪圈橘林。起初杀年猪,所挖的土灶,便在过去的芦苇荡里,虽有些心动,可我怀念的,仍是童年的美好时光。

现在,兄侄进城定居,老屋人烟稀少,日渐萧索冷寂,芦苇荡处荒疏,甚至无人知晓昔日景象,我和父辈们的难忘记忆,被一个黄泥坪,抹灭所剩无几,正待乡村振兴,谱写时代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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