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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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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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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的河床

当同龄人纷纷跻身银发族,开始检票入站,陆续踏上通往天国列车时,我又回望故乡,徘徊在河床边的一坵沙地。

这里本是先祖开垦的长田,依山傍水,却遭积年的水灾冲毁淹没,颗粒无收,只在洪涝后捡点鱼蟹水柴。不知何时,便撂荒了,荆棘丛生,放牧牛羊。待芳草萋萋,鸟语花香,虫鸣蝶舞,孩子们流连忘返,恍若幼儿园,有玩不完的游戏。

常玩的集体游戏有打叉、打国,全生产队数十位孩童乐此不疲。打叉轮流来,甩刀把子,输的是柴草;打国齐上阵,战斗激烈,赢的是脸面。谁打国输了,就垂头丧气;赢一捆柴草,又兴高采烈。若发生纠纷,领头人调解,公平合理;如果不服气,还可玩抱滚,或打群架。当然,闹着玩,仅比试身手,非伤筋动骨,不记仇。

河滩接连不断,夕阳西斜,童伴们忙完活,还赤身裸体,像鸭群扑水,从高处跳下,游泳打水仗。有勇敢的,潜水深潭,穿梭自如,遇险不惊。一次,二哥钻水底洞穴探宝,被顽皮的友谊拖后腿,卡缝进退不得,差点呛水而死。刚起岸,涨红脸,缓口气,又滑梭梭板,爬陡峭巨石,绘画写标语。

我和外甥发现一孔地窟窿,密密麻麻的黄蜂飞进飞出。旁人提议水淹或火烧,我俩迫不及待,合抱竹竿直捣马蜂窝,结果蜂拥而至,把他的脸蜇伤,红肿似大头和尚,我的屁股刺痛,也哇哇哭叫不止。从此,再没侵袭野蜂的老巢,望而生畏,它们愈加有恃无恐了。

草地五彩缤纷,女孩也忍不住,采摘野花,编织花环。有些男孩参与,将鲜艳的花环戴头顶,她们舍不得丢,直至花瓣脱落才扔掉。两小无猜,配对成双,像大人,过家家。如结婚、煮饭、喂猪,甚至生儿育女,扮演不同的家庭成员,获取生活感知。

儿时玩耍的游戏,不胜枚举,留下美好的记忆。有一对过家家的,青梅竹马,成年后结为夫妻,白头偕老。但绝大多数,一旦谙熟事理,变作少男少女,交往稀疏了。随即,本地女嫁走,每途经沙滩,还顾盼留恋,男青年心仪,也无可奈何,迎娶异乡女。古老的河床,见证多少代人悲欢离合,即使一年四季滔滔不绝,也诉说不尽。

如今,蒲公英飞扬,我重返故地,罕见小伙伴。巍巍青山,堆堆坟冢,包括云、建柏等,访旧成鬼,唏嘘不已。我伫立河床畔,谷风呼啸,溪流呜咽,落叶飘零,草木枯黄,往事历历在目。然而,时光荏苒,转瞬之间,我也苍老。

半个多世纪风雨如磐,仍没改变河床的面貌。它源自崇山峻岭,掩隐阴森森松壑。乡愁之血浓于水,游子不曾忘怀它。夏夜,我独自一人,来过小河边,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冬天,难道就该萧条,毫无生机了吗?

据说,狐狸拜月,便得道成仙,位列仙班。我不迷信,愿漫步月下,安卧于此。人亲水甜,沉眠故土里,何等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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