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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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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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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光山影入画廊

我并非画家,但对山水画,还是喜欢的。纸上得来终觉浅,故乡的江山如画,才更有切身感受。三峡大坝建成,高峡出平湖后,万州地处库区腹心,蝶变为美丽的湖城。长江穿越市区,缓流而下,罕见滚滚之势,一江碧水,两岸青山倒影,自成画廊。从沿江公路,翻过小旗山,可直抵老家。

观音堂大码头,虽已被淹没了,但古黄葛树屹立,枝繁叶茂,掩隐着小径廊道。烟波浩渺,似一缕缕乡愁,挥之不去。对岸是大周溪,下游毗邻小周溪,与太阳溪隔江相望。巴阳峡湮灭,从黄柏溪狮子岛,上溯拖路口,犹如一幅水墨画,山峦叠翠,流绿淌玉。不知有多少次,浮现我的梦乡。如今,我站在杨森滩卡门遗址,仍有家国情怀激荡心底。

历史上途经这里的名人,不胜枚举。仅是诗人,就有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维、陈子昂、李商隐、刘禹锡、苏轼、黄庭坚、范成大、陆游、杨慎、王士祯、张问陶、吴伟业、郭沫若、何其芳等。他们从不同时代,走进同一片天地,以各自的心境,抒写传世诗篇,形成中华文化精髓,哺育无数英雄豪杰。长江生生不息,一代又一代人,乘风破浪前进。

爷爷娶奶奶走过的地方,有这一带。民国初年,三寸金莲的奶奶坐在一抬花轿上,从山那边的烂田塝院子,经过崇山峻岭的大林莽,一路颠簸到白浪滔天的江岸古渡。木船颇小,迎亲的队伍好不容易挤下,波涛汹涌,船工们奋楫扬帆划行浪尖,险些打沉。后来她没再回过娘家,隔山容易隔水难,何况山重水复走老远。四姥是回头亲,后人却常来往。

父亲拉船蹚过礁石林立的滩涂,血泪斑斑。我在累累纤痕上寻找他的足迹,似乎还残留淡淡的战火硝烟味。抗战时期,日军驻扎汉口,多次空袭重庆,但始终无法突破长江天堑。在民生公司带领下,父亲作为热血男儿,参与运送物资和兵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凭借川江支援前线。驱逐倭寇,不遗余力,拒打内战,躲抓壮丁,连闯数关,他跑脱了。

儿时的我,没少在江边沙滩游玩过。看山看水,山势延绵不绝,江水依山绕行;看大客船上洋人,满头金发,挥手致意;看木排像长蛇漂移不定,放排人在头尾操控自如;看一排排榨菜棚风干,装坛闻得见麻辣鲜香;看橙黄橘绿,大红袍古红桔,悬挂漫山遍野。当然,还接送船,背着沉重货物或农副产品,蹒跚连天通江的陡峭石阶,汗流浃背。

彼时,江面狭窄,水流怒吼,仿佛脱缰的野马,狂放不羁,奔驰不息。特别是涨洪水时,两岸的良田沃土,庄稼树林房屋等,常遭冲毁。轮船禁航,办急事的,只好打旱,长途跋涉,溪沟密集,要绕过去,费劲不小。一次上街,为抄近道,陷入沼泽,我挣扎不出,幸亏遇芦苇,被我抓牢了。河边水柴,浮动的木箱、衣物、铺盖、尸体之类,触目惊心。

现在,一年四季,静水流深,波澜不兴,清澈干净。消落带栽花种草,植树造林,有中山杉,可生存水底世界。清漂队和林科所的工作人员,不时呵护母亲河的卫生绿化。而我也寄情山水之间,在暮年尤为思恋故土,真想化作一行行白鹭,飞翔平湖的碧水蓝天。累了栖息沙滩,或青枝绿叶丛,洞耳岩壁,鸭蛋窝内,在山清水秀中,度过落日黄昏。

这是多么美好的晚境。湖面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给长河抹上一层金色,恍若卧龙蜿蜒游向东海。丘陵地带的山影重重,青峦如黛,浓墨重彩,丹青妙手也难以逼真,望尘莫及。这才是美,美在大自然的造化,当代人的守正创新。谁敢否认,百年梦想成真,举世闻名的三峡工程,恩泽千秋万代,生态环境也有目共睹。守护青山绿水,人人责无旁贷。

我是山的孩子,也是河的子孙。自幼爬上山峰,常眺望扬子江。从一叶扁舟,到机动船过,再出现巨轮,稀奇古怪的,看也看不够。倘若离世,魂系神女峰,俯瞰大江,人世间沧桑,尽收眼底,该有多好啊。再不济,在雾里,与山影重叠,披上轻纱,垂钓峡江,也心满意足。我疲惫不堪的灵魂哟,究竟安放何处为宜呢?任由山与河去商议吧。

享受眼前的湖光山色,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有山有水,还需有人。这不,向坪小桔灯生态文旅画廊,尚在精心打造,以大开放姿态,迎接八方游客。我愿用一支笔,写出锦绣文章,为家乡添彩,给未来助兴。月夜,我曾斜躺江畔草地上,听风吹橘园的沙沙声,听岸芷汀兰中的潮涌,听夏虫在树下的鸣叫。这些熟悉声响,勾起童年回忆,让我倍觉亲热。

历经半个多世纪,我不再是少年了。但阅历深,走遍天下,饱经风霜,对故乡的山水,有了全新理解,对坐相看不厌。游子归来,山影湖光,最治愈人。它陶冶我的才情,虽不能才华横溢,但心灵纯净,还保持童真。这份纯真,滋养着我,看待一切事物,也清明恬淡了,从里到外,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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