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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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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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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百合花

野百合花,植株不矮,葱茏茂密,故乡的山花,洁白无瑕,宛若晓荷,随风摇曳,又叫喇叭花。它身处逆境,虽错过春天,初夏竞相绽放,带着紫色梦幻,香气馥郁,多么诱人。鳞状球茎埋地下,像大蒜,味苦涩,有更大药用价值。

小时候,我看见花娇美,移栽房前屋后,除草浇水施肥。然而,不久枯萎了,连根也死掉。它习惯野谷,即使生长穷乡僻壤的山坡草地,也像亭亭玉立的仙女翩翩起舞,吹奏着乐曲,高贵典雅,婀娜多姿,不嫌贫困,安之若素。

母亲责备,不该挪蔸。她说花有灵性,娇嫩不失傲骨,野百合是草籽命,难适应富贵生活。后来,我果真发现悬崖顶、峭壁隙、石缝中、溪河边、松林间、灌木群、荆棘笼、荒径旁、茅草丛,等等,也有一株株野百合花迎风挺立,若怒放的生命,越险峻越美丽,恰似低谷中的人一般坚韧不屈。

村里女孩爱美,充满野性,又皆操持家务,十分勤劳。她们上坡或下河沟扯猪草,有的脸颊还沾点黑锅烟灰,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但一见野百合花,一个个笑逐颜开,流连忘返于花丛中,还假装照相的样子,让旁人合拢双手指,比划成相机,故作“咔嚓”声,试图定格花容月貌。

不过,当她们长大成姑娘时,又像蒲公英被风吹散。大多去远方,较富庶之地,少数嫁附近,个别留老家,招上门女婿。每逢迎亲队伍远去,锣鼓声消失,我的内心空落落的。童伴愈来愈少,特别是漂亮者,无不名花有主。但我仍强作欢笑,若野百合花盛开,献上一束鲜花,祝愿百年好合。

有一对青年男女,因为读过高中,安排在村小代课,成为民办老师,当地人羡慕不已。他俩是邻居,门当户对,早中晚同路,暗生情愫。学校在山腰,简陋不堪,离家不远,但他俩一起,缓步行走,形影不离。乡间小路边的野百合花开,就走得更慢,他不时采摘一些艳丽花朵,送给心上人。

天寒了,他脱下棉袄,让她穿,有时轮流穿。途中飘雨,共撑一把伞,溜溜滑滑,又相互搀扶。上学和放学时,有学生们跟随,也不避嫌,情意缠绵。眼看要谈婚论嫁了,不料他考上了中专,一跃而变城里人,却蜕化为负心汉。不知有多少难眠夜,她哭红了眼,第二天上课,无颜面对全校师生。

流言蜚语,潜移默长,她退出教师队伍,也去县城,在码头上,开了一家饮食店。她吃得苦,还常返乡下,耕种庄稼,当一位农民。她不幸遭遇失恋的打击后,依然像野百合花一样圣洁。她的倩影,穿梭于城乡之间,独具魅力。没过两年,她率先致富,成为女老板,遇见有缘人,终成眷属。

野百合一身是宝,不仅可观赏入药,还供人畜食用,可谓美味佳肴。花瓣芬芳,拌麦面油炸或炒鸡蛋,清香四溢。百合蒜更有营养,常炖汤滋补弱体,如百合鸡,便是一道名菜,家家户户会做。寒冬腊月,靠山吃山,人们背着竹篓,提一把小锄头,遍野寻挖山货,百合蒜多,收获颇丰。

如今,野百合罕见了,城镇住宅阳台,人工栽植不少,借以绿化美化。驯化的百合花,似乎失去傲气,满足优渥环境。但花香大不如幽谷,作用也不及从前了。它犹如鸟儿囚禁笼子里,不再自由自在放声歌唱,哀怨忧郁,令人可怜。

儿时伙伴,历经沧桑,也衰老了,甚至病逝。但那些人,那些往事,那些岁月,我还铭记。野百合依旧在梦乡花枝招展,它们簇拥童年的沟沟坎坎上,伴我走过人生路,留下美好的回忆。啊,野百合花,故乡的花,待我入土,陪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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