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与永恒（三首）

文／程文胜

      一座楼的永生

因为一句诗

跋山涉水

一步一步登上鹳雀楼

寒风刺骨

黄河远去柔软似练

中条山横卧如佛

我不知道，盛世悲歌的唐朝

会不会也是这样满目静穆与空阔

那个瞬间

北周将军伫立新修的戍楼

瞭望大河奔流的咆哮

筹谋战场惨烈的杀伐

而白日依旧傍华山而落

觅食小鱼的河边鹳雀

翩翩聚集于楼顶

梳理灰白色的羽毛

鸣声上下

让人一时忘却

战争的血腥与冷酷

戍楼的敌意随王朝消遁

狼烟亦化作袅袅炊烟

一个激愤的唐朝诗人

拂衣去官，居家十五载

一朝登临便千里穷目

盛世浮华

顷刻沉没于苍茫自然

高楼美景直入心境

诗句喷薄宛若天成

鹳雀楼

自此伫立千古得以永生

   街边咖啡馆

在财富金融中心对面

咖啡馆灯光暗得像民国

音乐轻如光柱里的灰尘

邻座小声交谈

夸张的表情

让人想起一部谍战电影

服务女生单手托盘

右手背在身后

纸片一样飘来飘去

那么瘦，一阵风都能吹走

但我记往了她的微笑

那微笑有着柠檬的味道

清新得让人清醒

我来这里不是突发奇想

不是冥冥中有人指引

这熟悉城市的陌生之地

自有天意

茶食精致不能让我放松自己

也无处安放拘促的眼神

就像年轻时心跳着约会

低头蹭着地面的苔痕

阳光斜斜的钻进帷幔

提醒我已经打发了的时间

不经意一瞥间

胡桃木的茶桌下

竟然泊着一只落单的女鞋

      风雪夜归人

都说雪从天上来

机翼穿过云层

我看见清澈的天空

皆是艳阳

现代科技如手术刀

解剖人和自然

又切割现实与想象

在每一个飘雪的季节

独自行走在异乡

风雪在心中爆炸

每一片粉碎的雪花

都沾着一首春天的童谣

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