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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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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4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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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命运的手工作坊(外二首)

时间是命运的手工作坊

分分秒秒,我的肉身

一点一点被敲打成金刚


金刚也难抵岁月的风霜

人老矣,远望狼烟起

无力满弓射天狼

知悔矣,雨过天青时

最叹年少太轻狂

俱往矣,曲径通幽处

从无尘埃胜星光


不策瘦马,不驱玉辂

晨起任清风撕扯一袭青衫

暮归借星光照亮芒鞋竹杖

往事如丝如缕缠绕

袅袅乎青冥浩荡


时间是命运的手工作坊

五百年肉身金刚

一张笑脸如婴儿一样天真

金色大雨

染红一排篱笆短墙


穿上宽袍大袖的汉服


在春风的南岸播种一亩棉花

我要采撷白云的花朵

纺织漂染一丈青布

裁剪一件汉服,宽袍大袖

袖里翻滚秦砖汉瓦


在秋天的藤蔓上取一只葫芦

我要装满陈年的酒

中秋那天对着柳上明月轻摇

质朴的酒壶悬浮出乾坤

手提花篮的仙女

就会微笑着抛洒花朵


在冬天的原野里掬一捧雪

我要用它比比我的须发

看谁更接近于纯粹的白银

李白白发缘愁三千丈

我只捋一捋胡须便漫空飘雪

抖一抖袍袖

便扶摇直上九重霄


我要告诉活在琼楼玉宇的神

汉服的纤维已深入我的肌肤

活着的时候,它带我驰骋天地

纵横江湖。死去的那天

它将柔软地包裹我的骸骨


  蒲公英

在锡林郭勒大草原

现代蒙古包的桌案上

羊羔肉热气蒸腾

比热气更热的酒

一杯杯落入我们的口中

你手拈一只蒲公英

对着窗前的阳光旋转

你说多像地球,那么脆弱

吹一口气就会飞走

你珍珠的眼眸

滑过流星一样冷艳的忧愁

那时,世界在我面前摇晃

我端起一只巨大的酒杯

它可以装满东海之水

但盛不下你的一滴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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