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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富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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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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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忆故乡是新年

五豆腊八二十三,过年还有七八天。

那时过年,父母就是再难,也要想法设法为我们置办新衣新鞋,打发我们高兴。

我们吃过年夜饭,跟着父亲,拿上祭品,来到祖坟,父亲指着坟茔说:“这是你老姥爷和老姥婆的坟,这是你爷你婆的坟‥…”父亲在坟前上香,点蜡烛送灯,我们跪在坟前,虔诚地烧纸,作揖,磕头。

除夕之夜,村前村后,祖先坟前数不清的灯,成了村子周围一道靓丽的风景。

我们回到家里,父亲笑着说:“除夕不过午夜,不能早睡。睡早了,就会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刺螬(土豆地常见的一种虫子)。”

我们听了父亲的话,不敢早睡。

母亲看着又瘦又矮的我们,叹了口气,笑着说:“你们快去抱抱椿树吧。”

我们不解地问:“抱椿树干啥?”

母亲说:“抱椿树让你们长高啊。”

我们诧异地看着母亲。

母亲说:“抱椿树还有讲究。”

我们连忙问:“啥讲究?”

母亲说:“你们抱住椿树,默念三遍,椿树,椿树,你长粗来我长长。”

我们欢喜地出了屋,争着来到最高的椿树旁,抱住一棵最高的椿树,虔诚地念叨着。

正月初九里,村子里就开始组织耍“故事”。晚上,锣鼓喧天,“故事”队来到村前小河桥上点燃灯后,“故事”队将灯迎进了村子,主家拦住“故事”队,给男人发烟,给妇女和小孩发糖,“故事”队马上开始表演。耍龙的帮助“故事”队豁开场子,把观众赶到四周,两只狮子在场子中央上下翻飞,左蹦右跳。

“故事”队执事站在主家门口大声喊:“狮子头上九个宝啊。”

观众一齐喊:“好啊!”

执事喊:“狮子门前走一走啊,金山银山堆满屋啊!”

观众喊:“好啊!”

执事喊:“狮子门前摇一摇啊,全家添福添寿禄啊。”

观众喊:“好啊!”

执事把美好的祝词献给主家后,狮子进了主家门,进了主家的卧室,主家已经把床上的被褥揭走了,狮子象征性的在主家床上撒泡尿,祈福主家儿女双全。在观众的嬉笑声中出了屋,接着就是耍大头,跑魔女,划旱船,走高腿。等“故事”表演结束,主家把事前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执事,执事把礼物放进身后的背篓里,带着“故事”队继续向下一家走去。我们跟在“故事”队后面,直到结束才回家睡觉。我们百看不厌。

正月十五,龙驹寨里要举行社火汇演。高台信子数棣花村有名,扮演信子都是五六岁的娃娃,最小两三岁,他们扮演的角色都是大家熟知小说故事中的人物,高台制作天衣无缝,信子扮相惟妙惟肖。那些扮演信子的,有时在高台上睡得正香,惹得观众暗暗发笑。龙驹寨丹江村队耍龙,竹龙在他们手中摇头摆尾,上下翻飞,大开大合,呼呼生风,富有力度。龙驹寨水泉村队舞狮,舞狮者彪悍灵巧,腾挪跳跃,一招一式,有模有样。龙驹寨凤麓村队走高跷,高跷有一丈多高,走高跷的人坐在房檐上换行头,他们身着戏服,轻松自如在龙驹寨老街上走着,让人叹为观止。

流失的是时间,不灭的是记忆。父母已经离我们而去,我们现在已经衣食无忧,每逢过年,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我们弟兄四个携儿女一起到父母坟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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