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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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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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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县的会

秋天轻轻挥洒着金黄的颜料,将世界装扮得一片绚烂,随之而来的,是丝丝凉意,悄悄渗透进每一寸空气。

农历十月,地里收获完,农民累了一年。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候了,邱县农村的会如约而至,这是我们农民自己的节日。

这不仅仅是一场场村落间的聚会,更是岁月沉淀下的民俗风情画卷。每日,总有那么一两个村庄,沐浴在秋日的暖阳下,张灯结彩,迎接着八方来客。有时,吉日良辰,更是热闹非凡,两三个村落不约而同地奏响了欢庆的乐章,共享这份丰收的喜悦。

那时候的会场上,真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每一寸空间都被热情洋溢的人们填满。大人们不得不紧紧攥着孩子的小手,生怕在汹涌的人潮中与孩子失散,紧张而又坚定的神情,跃跃欲试的紧张神情,交织在一起。即便如此,孩子挤丢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每当这时,整个会场都会响起焦急的呼喊声和四处寻找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慌乱与不安。

 而今,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逢不逢会都已不再重要,因为即便是过年,街道上也难得见到往昔那般人头攒动的景象。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和便捷的交通条件,让人们有了更多的选择和自由,不再像过去那样为了赶一场会而摩肩接踵、汗流浃背。

 回想起那时候,赶会对于人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节日的庆典。会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色香味俱佳的小吃、精彩纷呈的表演,无一不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和脚步。大家脸上洋溢着笑容,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喜悦,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孩子们更是兴奋得不得了,他们像小鸟一样在人群中穿梭嬉戏,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欢乐和自由。

 那时候的赶会,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集会,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和文化的传承,它让人们感受到了节日的温馨和欢乐,也让人们记住了那份纯真和美好的时光。

追溯其源,这会的萌芽似乎根植于改革开放的春风之中,最初,它以一种质朴而直接的方式——物资交流大会,促进了乡村经济的活跃与繁荣。

亲朋好友们欢聚一堂,欢声笑语不断。有的是久未见面的亲人,有的是山水阻隔的朋友,有的是不同地域的战友,因为过会,他们相聚在一起。

彼此间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亲切。他们围坐在一起,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口中互谈着农作物的春种之辛勤、夏长之热烈和秋收之丰饶。每一粒种子的萌芽,每一片绿叶的舒展,每一颗果实的饱满,都承载着他们对土地的深情厚谊和对生活的美好祈愿。他们收获着沉甸甸的粮食,也是他们辛勤劳动的结晶。在欢声笑语中,他们谈论着幸福,那是一种简单而纯粹的幸福,源于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

 如今的“过会”,依然保持着顽强的生命力,流淌在岁月的长河中。每到“过会”的日子,四面八方的亲朋好友们都像归巢的鸟儿,纷纷聚集到这里。他们带着各自的故事和梦想,既交流着孩子的成长,分享着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也沟通着彼此的感情,让心与心的距离更加贴近。在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只有真诚与善良,只有欢笑与泪水。他们相互扶持,共同前行,在“过会”的舞台上,演绎着一幕幕温馨而动人的画面,让人心生暖意,倍感亲切。

曾几何时,农村街道两侧伸出的摊位上,有大人的成衣,也有棉花糖甘蔗等食品,牲畜的哞哞声,与布匹轻轻摇曳时发出的沙沙声交织缠绵,共同编织出一曲悠扬而又生动的乡村过会特有的音乐,旋律中洋溢着泥土的芬芳与岁月的静好。

有的村子没有会,就会想办法起个会。起会要唱戏,吸引小商贩卖东西,还要准备烟酒糖茶,接待自己的亲戚朋友。大人扫庭院,收拾锅灶,割肉炖肉,那过会就是有这么的仪式感。

我们家乡距离河南比较近,最喜欢听豫剧。于是起会要请安阳或者濮阳的豫剧团来唱五天大戏。那传统戏曲的悠扬曲调,如同天籁之音,穿越时空的长廊,悠悠然降临在这片充满烟火气的土地上。豫剧,作为保留节目中,以其高亢激昂、韵味独特的唱腔,紧紧抓住了无数戏迷的心弦,让那方简陋却充满魔力的舞台,瞬间化作了情感的共鸣之地,每一句唱词都直击心灵,每一幕表演都动人心魄。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会上,商品琳琅满目,却多以小吃与儿童玩具为主,昔日那满载着生活气息的布匹已难觅踪迹,牲口的哞哞声也悄然远去,只留下一片喧嚣与繁华。这背后,是人民生活水平的显著提升,是时代的进步与变迁。人们不再需要节衣缩食,以换取一块珍贵的布料;不再需要赶牛耕地,以维持生计。那些曾经见证着岁月沧桑的古老场景,已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成为了记忆中一抹温暖的色彩,静静地躺在时光的深处,等待着偶尔的回首与怀念。

那时的我们是纯真无瑕的孩童,总是被那份浓郁热烈的节日气氛深深牵引,就是有一种魔力,让我们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为了赴一场亲戚家的会,我们甚至会鼓起勇气,用稚嫩的声音向老师请假,心中满是对即将来临的欢乐的憧憬与期待。

会之上,男人们豪情满怀,他们围坐一桌,大口品尝着美味佳肴,大碗畅饮着甘醇美酒,彼此间谈笑风生,洋溢着一种粗犷而真挚的情谊。他们的笑声、谈话声,如同激昂的乐章,为这场盛宴增添了无尽的活力与激情。

而女人们则围炉而坐,她们的面容温婉如水,手中忙碌着切肉炖菜,动作娴熟而优雅。她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春风拂面,为这场聚会增添了几分温馨与甜蜜。在她们的精心操持下,整个会场弥漫着诱人的香气,让人沉醉不已。

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像是刚从笼中放飞的小鸟,重获自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喜悦与欢畅。我们三五成群,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时而追逐打闹,时而捉迷藏,享受着那份无忧无虑、纯真烂漫的童年时光。我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响彻整个会场,为这场盛会增添了几分童真与欢乐。

“过会”,这一流传已久的乡间习俗,如一根无形的纽带,将百姓的心紧紧相连,不仅极大地促进了邻里间的交流往来,细雨润物般,悄无声息地加深了彼此间的亲情纽带,让那份淳朴而真挚的情感在每一次相聚中愈发醇厚。它像是一座信息的桥梁,横跨在乡野之间,使得各种资讯、趣闻得以在欢声笑语中传递,让闭塞的乡村也焕发出勃勃生机。

对于孩子们而言,“过会”无疑是一年中最值得期盼的节日之一。让孩子们的天性得以最大的舒展,欢声笑语在田野间回荡,纯真的笑容在阳光下绽放。而“过会”更成了他们心中那个可以正当请假、享受美食的绝佳理由,一碗碗热气腾腾的肉菜,不仅满足了他们对美味的渴望,更在味蕾的跳跃中,留下了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此外,“过会”,为乡民的团结和谐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动力。它丰富了民众的文娱生活,让平日里忙碌的乡亲们在欢声笑语中忘却疲惫,彼此间的情谊也在一次次的互动中愈发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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