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我的笔，四海为家

记得看过一则新闻报道，是19年的12月7日，美国一行为艺术家来到迈阿密海滩巴塞尔艺术展，当场吃掉了售价12万美金的香蕉艺术品，还在Instagram上大呼“美味”。这引起了我对“艺术与生存”的主题的思考。

有人说“艺术世界里没有有钱人。”有人说“艺术是有钱人的专利”。在这现实世界，没有脱离生存的艺术，也不可能有脱离艺术的生存。所以艺术与生存究竟什么关系呢。

剧作家兼诗人莎士比亚曾说过“道德和才艺是远远胜于富贵的资产，堕落的子孙可以把显贵的门第败坏，把巨富的财产荡毁，可是道德和才艺却可以使一个凡人成为不朽的神明。古罗马著名政治家、哲人西塞罗说过“谁因为害怕贫穷而放弃比财富更加富贵的自由，谁就只好永远做奴隶。” 在我坚持书写的第十一年间，依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做过服务员，话务员，建材、健身、美容、教育、房产的推广。尽管身心俱疲时，也没有落下书写的习惯。我曾经做服务员双手生茧，小小的身子端着沉甸甸的盘子或菜，从楼梯上摔下来几次。做推广口干舌燥甚至咽喉炎，就边吃喉咙片边宣传广告。记得那时候跑业务，夏天皮肤晒得黝黑，冬天脚冻到不能走。有一次，脚上扎进长钉都没察觉。可是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工作卑贱，我热爱它正如热爱一个平凡的我，热爱我贫穷的岁月，以及我这些年蜿蜒的笔之路。我从未轻视自己书写过的任何一支笔，尽管我紧攥过的笔很轻，我尊重笔如仰望一座泰山，所以笔下的文字亦很重，重如群星。

从未想过自己贫穷的岁月里会与文学结缘，也许它从来就在我骨子里深根的吧，我向来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上天给我一根火柴，我就点燃一束篝火；上天给我一个爱人，我就给他全世界；上天给我一只握笔的冲动，我就热情书写。我的笔，就像我的第三只眼睛，我偏爱书写那些比笔锋更低矮且细小的事物。比如一片树叶，一颗石头，以及一片羽毛。我尊重一个环卫工人手中的扫帚，一只麻雀的羽毛，一个乞丐嘴里的烟支，正如我尊重手中的笔，我不敢说，我的笔比这世间任何一双眼睛都锐利，但我敢说我的笔，比这世间任何一双眼睛都更包容，因为它，不会遗漏流浪者掉进河里的鞋，穷人头上早白的发，疯人院里滔滔不绝的故事...《天才在左，疯子在右》里曾说过颇为经典的一段话“你不知道吧，其实蚂蚁都是一种生命的细胞，我命为”松散生命”，整个蚁群才是完整的生命，石头也是生命，在石头看来，我们就算原地站一辈子，它也看不到我们，因为太短了，石头那漫长的生命，在人类看来，几乎没有尽头。”在我眼中，世间万物皆有情，在我短暂而艰辛的生命里，从未轻视过以任何一种形式存在的生命。从未认为书写者就不食人间烟火，恰恰相反，书写者的眼与心要走进比烟火更低矮的地方。还记得去年为了书写“白鹭”，我几次一人蹲坐在玉华洞，把自己坐成木头。有些时候，为寻清净，会到山顶，或是凌晨的河畔，或去咖啡厅呆到打烊。在别人看来，何必为这无法带来财富的文学下心思，可对我来说，它只是一种平凡的热爱，人这一辈子，有一样事情能坚持到底，就难能可贵了。以前的我渴望被理解，现在的我，坚定自己的路，自己走。

何为贫穷，何为富贵。在我从前稚嫩的认知里，贫穷就是缺钱而为此付出时间与精力，甚至是健康与生命。而如今，我所认为的贫穷前提不是缺钱，而是贪欲趋势人们为财富付出时间，精力，健康与生命。——贫穷的本质源于贪欲于金钱迷失性的索求。美术大师葛军说过“艺术分为三部曲，第一步是解决生存，第二步是改善生活，第三步才是创造灵魂。一直觉得，我的人生很贵重，贵如一支笔。我的一生，也许在冥冥之中的注定，我写的字要比我赚的钱更多。但我比别人更有理由要为财富奋斗，只为我的财富足够支撑我美好的灵魂，但我绝不会为名利迷失。正如蓝德说的那句话“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熄了，我也准备走了。”这亦是我所追求的生活。平凡过一生没什么丢人，总比那些醉于繁华，安于虚荣的灵魂骄傲。

儿时，我并没有贫穷的概念，只知道别人的玩具比我多，但我不缺乐子，爸爸会抓蝉，老鼠，蟋蟀给我玩。下雨天，屋顶偶尔也会漏雨，但灵活能干的爸爸会爬到高层去补漏。而我的幸福很简单——白天能吃到母亲煮的热腾腾的饭菜，夜晚能在父母的怀抱里酣然入梦。那时的我是富有的，因为我每日的生活丰富而温馨。长大以后，特别是从步入社会开始，知道为了几两碎银要多么费心费力。记得在我十九二十岁左右，我跟爸爸坦言自己喜欢写作，想让他资助我出书，爸爸冷漠地拒绝了我。他说:“文学之路，大概就是一条死胡同，你写的文章一文不值，你现在的重心是生活，不是理想。”甚至后妈烙下狠话:“连自己都养不活，谁会看你写的书。”这让我至今都耿耿于怀，因为对于当时稚嫩的我，只是渴望得到一些在自己热爱的事情上面的认可，却收到了挚亲的嘲讽。尽管如此，我依然在那些平淡无奇的日子里坚持书写，也从未想过在文学上要产生多大的造诣，以及文学要在财富上回馈我多少。在一个小县城里打拼，不敢求什么大富大贵，养活自己还是没有问题。一只笔，就足够我消磨空虚的时光，拥有一只笔，我从来不会贫穷，因为它为我一次次画出现阶段最真实的自己，我的书写，是反思，是赎罪，是远离内心贫穷的其中一条出口。

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这个时代的另一端，还有许多不堪入目的战乱在上演。所以平安健康的人们，能每日吃饱饭，睡好觉，已经是莫大的幸福。我只求在安好的岁月里，扛着我的笔，四海为家。

  2023.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