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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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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4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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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与摘星怪(组诗十首)

(一)


世界是世界 我是我


海绵的时间被挤出来,拼接成圆。

当我工作,当我写诗,

现实还是现实,

梦还是梦。

一片群星,有一片群星的的使命,

一只蚂蚁,有一只蚂蚁的使命。

在凝视群星时,

世界是世界,

我还是我,

而不是尘埃。


(二)


在人间寻流星


九月马尾的海风,

吹起花边的裙摆,

和裙摆一起吹起的,

还有那些很轻的记忆。

路过的人里,没有一个喊得出姓名。

也好过路过的熟人,不喊我的姓名。

星星点点的灯,像从天上落下来的。

一个满怀理想的我,索性把它们作流星。


(三)


艺术家与摘星怪


艺术家们

可以和一只笔,一把吉他 

一只狗或是一片远方结伴终老


在艺术家们眼中,

一盏灯比日月可贵

那些随时被打开的

比定时开闭的光稀罕

雨是天的泪


光是夜的眼

海天拥有同一条血脉

时间是万物的骨肉

树冠做屋顶

眼睛做明镜

一首诗、一幅画、或一首歌

作为奢侈的定情物


每位艺术家都是一人为群

正如各自独立的群星

各自的思想体系释放着专属的光与热

每位贪心的摘星怪

都是心界的罪人

一颗明星

即便陨落

也不会砸在染俗的人群里


(四)


九九归一


在荒郊野外街道马路,或月亮上睡是一样的,

心怀信仰的人终究会被命运款待。


在树叶上,旧墙上,怪石上

和在纸页上写诗是一样的——

只要心有所寄,诗会寻到自己的远方。


在梦里梦外,南方北方,

或南极北极流浪是一样的,

翻山越岭最后还为寻一个家。


(五)


人群效应


从未在鸽子的羽毛里闻见烟火味,

世间最大的幸运莫过于跨时代的幸运。

可当我开始为世俗留长发,

才发现原来和平年代埋伏着许多隐形战争。


当我开始书写疼痛,

才恍然发觉那些疼痛是自己的,

脱去的鳞片是真的,

骨骼的生长也是真的。


当我人生的二十六年与千百个嘴脸会面,

才发觉让我觉醒的,

不仅是时代与社会,

还是一群人。


他们每日脸上需要上演多少部电影,

他们在上演他们自己,

也在上演我。


(六)


时代稀缺的意志


攥紧一个真相——

现实的牢笼里关着的全是英雄。

若是孤独自揽忧喜,

头发不久就会染白,

可群众习惯从众。


世间还残剩多少意志,

如上帝之眼般在发声。


这时间还有多少根精神的火柴

还在和世界碰撞,——

那赶在双脚前的意念。

一面面会飞的镜,

被打碎之前,

谁还在窥看猫生猫死。


(七)


思潮摇篮”里的小巨人


每日,在“思潮摇篮”里入睡。

一座神圣的摇篮,

载着血肉以外的东西在摇晃。


它推动着“梦舟”,

在比明日更遥远的窗子里高唱,

在那些手攥着笔的光阴里

一间屋子大过盛春。


不愿把它比作一只鸟。

因为所有远行的鸟,

终要为归巢而低飞。


思潮摇篮里的“小巨人”

更情愿将它比作群星


从不借助一堵墙,一角屋檐,或一把伞。

一生就用一双眼,

写洁白的信仰,

当它被粗糙的纸页偷去,

也从未睥睨一眼。


(八)


石头族与人群


石头族,你是谁的骨骼,

河水将你打磨成圆,

最漂亮的那颗,就将失去家园,

窝进孩子的掌心,

被视为收藏品。

万千人里,

我选择衣衫褴褛,

甚至连一声笑也奢侈,

只为让人们重视我手中的笔。


(九)


天上月人间酒


不夜城,

拥挤的酒瓶和酒瓶在奏青春的乐,

天上却只有稀星孤日。


躲在人潮的背面

独饮人间酒,

久望天上月。


月亮对我说:“月下的人看见的是生活,

而它们看到的是时间河的整个进程。


(十)


石头开花了


我们相遇那天,

我看见悬崖上的石头开花了。

从前,我以为炽热的是太阳,


后来才发觉,原来炽热的,

是那些原本以为十分冰冷的东西。


正如我们相遇之前,

从未窥望见的世界——


终于承认自己曾经不过是一个

有双眼的真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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