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人的情歌
斑马气球从孩子手上溜走,母亲付出去的钱
不能再收回。
蝴蝶低空飞,舞动的时候没有逐花的意识。
宠物狗慢跑,奔跑的时候忘了身后的主人。
晚风耳畔吹,一群人围坐在
两个大男孩的歌声里。
我坐在天桥下,又一次做了观众。
他们唱到沙哑,歌词唱错,
没有一人鼓掌。却笑得像傻孩子。
情伤后的我,勇敢接过话筒,
在陌生人群里唱了一首情歌,
那是我人生头一次心如止水
地唱一首情歌。
(二)
一位陌生姑娘的理想生活
我是一位俗人,
不是诗人。
他们总问我为何总爱抬头望月,
我告诉他们,
抬头望月的不总是诗人,
也有可能是流浪者。
理想的后半生是歌风颂月思人生,
是乡村田园花满楼,
是不停的旅行与止步,
是翩然起舞的平凡人生。
偶然一位陌生姑娘告诉我,
她想要的生活,
是麻将,啤酒和男人。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
这亦是一种人生。
人生不是只有诗和远方,
还有眼前的苟且。
(三)
一个聋哑人,但不叫聋哑人
熟人喜欢叫他哑巴,但他有名有姓,
诙谐幽默的他,“话痨”时,手比嘴忙,
比起嘴唇,他更熟悉我们的眼睛。
仿佛他身住着奇妙的磁场,有他在的地方从不会冷场。
他短小的身板干起粗活不带喘,
不怕苦也不怕脏,五十好几,仍
童真洋溢。
他朋友不少,
但他知道,用耳朵听他的人,用眼睛看他的人,都不如与他朝夕相处的人懂他。
(四)
深夜男孩
深夜里沸腾的部分,
烧烤店酒杯与成人成群,
一个小男孩店里来回穿梭,
我盯着他,他盯着我,
我没盯着他,他还是盯着我,
彼时已是凌晨,
从他眼里,我是能窥见乐园的。
走时,我没太注意它,
像忽略了所有纯真,
他却走过来,路过我,
支吾着手指向椅子上遗落的包。
那晚,孩子的影子像成人,
而我,一个青年人
过早拥有一个老年人的健忘。
(五)
蛋糕店的男人
一个男人,穿着朴实,
压低帽子,
看不清他像面包一样泛黄老成的脸,
老旧的摩托俨然一个孩子在等他,
狭窄的永爱面包店里,
他刚好容进去的臃肿的身,
饶了一圈又一圈,不同于过山车
重复的娱乐,他的脸上写满责任,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认真挑选蛋糕
的模样。
半小时之后,
他终于走出来,
他把蛋糕轻放,
然后匆匆离开。
(六)
你看她在笑
她为爱疯了一场,那
螺旋式的温柔,翻卷着苦涩的蓝,咸了云和雨,你看她在笑。
重组的灵魂渴望回春,亦是自然的召唤,你看她在笑。
在她往日炽热的眼睛里,
有一轮太阳持续消瘦干瘪,她歌舞过的地方
——她沉睡的地方。
她会重新开出花朵,在她沉睡过的地方。
她依然未戒掉她陶瓷般明亮的笑,尽管脸颊上已瘦出两道沟渠,那月光常卧伏的僻地。
她背靠冷墙,冬风吹拂着赤裸的土地,也为她画影,峥嵘的岁月串成一顶青绿色草帽,你看,她在笑,
不要金色的指环,不要洁白的婚纱,不要绕耳的誓,
她只要一个有名有姓的爱人——平静如诗,躁动如火,你看,她在笑。
——往后余生,她也许不再做花,她会在原地,开出钢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