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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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迂回的路亦是路
暮色里消失的女孩，
贫瘠的朝暮会向谁投怀。
今晨，窗前老树上环绕着新的曲调，
我头颅上的黑弦断了几根。
在不会犹豫的时代，你迟暮的青春
怎会荒老，耳畔闻见猫步在琴键
上凌乱的曲调，在微凉的秋日里
徒增几分浪漫，杂乱无章是它生性里的野，
而匿名的女孩，未见的日子里，你又徒增几个
昵称，你春意的笑又烧光了多少人心头的
干柴。
时光都到哪儿去了，
是否漏进你笑意洋溢的
眼角的裂缝里，是否
漏进你六月干渴的唇纹里，
或是漏进我横斜逸出的诗句里。
十一月渗骨的冷承接着我目光
的炽热，在这个闹钟坏了的小屋
里，我曾拗断了四十四次的意志
不借助谁的拐杖，继续向光前行。
送你的鞋，已经包裹上新的土壤，
为你买的衣裳，也堆叠了陌生的吻痕。
为你淋的雨，在不远的未来还会浇灌我的
头，但还好，迂回的路也是路，梦也是
生活的组成部分。
(二)
你如咖啡倾倒我身
多少个夜晚，
你如咖啡倾倒我身，
一片甜苦交织的阴霾，入侵我
肠胃，衣裤以及影子。
——那是你人性里的暗箭，
而我是自投罗网的月亮。
月亮试图在咖啡里自照，
却怎么也照不白自己。
那自命热枕的不远万里
停摆在低矮处的蓝，
渴望照亮你，
却不料灼伤了我自己。
(三)
你像诗句划开我的头颅
在这个窗子未盼来群星的夜，
你像柔软的诗句划开我的头颅。
在握笔之前，双手还在
超重的枕边握拳，握出六月雨。
手中笔像你腹中的钢铁肠，
被老人的嘴嚼烂千百回，
纸上墨是心头的六月雪，
被孩子的鞋踩得稀碎。
你粉碎过我，以你自我保持的冷漠，
我追逐过你，以我无力遏制的自由意志。
(四)
我贩卖青春，而月亮贩卖光明
那天，某人连同他的冷，一同
渗入比嫩芽更羸弱的梦，
如同意识到自己坠入深渊，
打开混沌意识里唯一一口井
——乌黑的现实
拥抱着黑白的夏日，
如同吞食着馊了的饭菜。
但贫穷像条恶犬咬住我，
像我死死攥紧徒有其名的爱情。
贩卖青春的慈善家，
谁来救赎你的青春，
是天边那口唯一的井吗——
一丝不挂的月亮
可月亮用一辈子贩卖光明，
——却一辈子光明。
(五)
三个月的冷战，让我这健忘的青年人
差点识不得，
如同火焰炙烤着钢铁，你的心依然
没有融化之意。见你，如触摸一面冷
镜。
再见你，是月亮最圆的一日，
有很多个夜晚，不敢抬头望月亮，
有很多个夜晚，咖啡替我圆了失眠的谎，
横斜逸出的诗在朝暮里疯长
不知好歹地刺痛我的骨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