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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登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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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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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记忆


小时候吃饭没有下饭的炒菜,只有一盘洋姜胡萝卜茄莲腌制的咸菜,但即便是咸菜,也只有冬天能紧着味道吃,开春过后,天气一日热比一日,仅剩的一些也就开始生白花,白花一生咸菜便开始变软变柔变烂,要么在腐烂之前抓紧吃掉,要么变质后喂猪,更烂之后成了一滩稀水,只有扔掉。 

这时候,我们会在花开花香的田野里寻找到几种奇妙的下饭菜,虽然量少,但终归给淡而无味的味蕾增添了香脆的味道,这是自然的馈赠,它使稀饭不再如此平淡,好像给生活增添了味道。 

常常,在夏秋的傍晚,母亲在厨房做饭,我便来到房背后的小院,寻找一种叫楼楼花的野草,或者叫野菜,它长出地面的藤叶是什么样子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我清楚记得挖出它的茎梗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白嫩嫩的塔一样形状拇指大小的小东西,一条根下面啰哩啰嗦坠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回去洗净,它们便白白嫩嫩象个蚕蛹爬在碗里,吃一个,脆脆的,带着略微的咸和少许的甜,如果调些醋在上面,便是一顿很好的美味佳肴。吃一口面条吃一个楼楼花,特别有滋有味。

遗憾的是,楼楼花生长在背阴潮湿的地方,在我小时后我只有在我家房背后发现过,其他地方寻找过但没有它们的踪迹。后来进了城,发现菜市场卖咸菜泡菜的地方偶尔发现它们,也不知商家从哪儿得来的。有时候买一些回去一吃,尽管有不同的口味,但总没有小时候吃的那种天然的醇香可口。

另一种东西是油油棒,在春末夏秋的田野里各处都有它们的踪迹,但很少,稀稀拉拉散落着。发现它时,用树枝沿它四周掘起来,提出来看是发现这是一根暗红色的茎,好像用油浸泡过,象一个直挺的蚯蚓,擦一擦放进嘴里,是油香的味道,很好吃,于是我们叫它油油棒,也不知道正规的学名。不过它总是孤零零地东一个西一个躲藏着,象离群的孤雁很不好找。

长的最普遍最密集最容易得到的便是辣辣了。

只要是在夏秋两季,满埂满坡都可见辣辣的叶子贴在地面,一片片一簇簇地簇拥在一起,好像它们只能群居生活,很少看到单独生长的,但一旦发现有一根独处,便长得特别大,茎根特别粗,味道特别干辣但是没有香味。辣椒长在潮湿的地方时茎根粗而长,干旱的地方比较短而细,但不管怎样,只要发现一处,我们便欢呼着蹲下来,用小铲子挖起来,而后捧在手里一根根捋顺,头挨头脚碰脚,一会儿竟能挖出茶杯粗的一捆。拿一根连叶带根塞进嘴里,辣的张口咻咻吸气。回到家,清洗干净,切成段,撒些盐倒些醋,就着碎面叶吃,好辣好香吆。

还有一种东西叫黄花狼,学名叫蒲公英。这是田野中及其常见的一种开着黄色的花儿的植物,春天夏天的时候,它们到处在撒着欢儿,戴着黄色的花环招摇着,调皮的孩子掐一朵,掐两朵,放在口前“噗”的朝天吹一口,上面白色的绒毛便飞起来,如仙女白色的丝带飘呀飘。玩累了,崛起它的根来,用手捋一把除去上面的泥土放在嘴里,带着一丝甜味,一丝苦味,苦中有甜,甜中带苦,别有风味。

这些大自然馈赠人们的东西,在特殊年代给了我们特殊的生活照顾和特殊的记忆。那时候好奇怪大人们为啥不种蔬菜吃呢,后来才知道,过去没有化肥,土地贫瘠,粮食的产量都很低,有限的土地资源谁舍得种奢侈的菜啊,在哪艰难的年代,填饱肚子活命比享受味蕾的快感更重要。

现在当然不吃那些东西了,城市的孩子大多绝没吃过哪些东西,农村的孩子也是在稀奇中偶然吃一遭。我常想,带着城里的孩子去几回田野,让他们回归原野也罢,忆苦思甜也罢,这些东西当然对于他们是索然无味的,但是却是父辈一代的记忆。他们的祖辈把这些东西当珍稀之物,这样的时代一去不来了,而他们即便不能体验父辈们当年的苦,也应该知道的,因为从小在蜜罐和糖罐长大的孩子们能不能经受住一旦来临的苦呢?

日月变迁,看来也只有我们七八十年代之前的人经历这些了。写下这些东西,权当对往日童年艰苦的回忆,对苦难生活中大自然给予的苦难中香甜生活恩赐的感谢。对于面前的孩子们来说,他们没有体验过这些,他们是否应该知道这些呢?

时代在大踏步前进,我这样的想法,也许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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