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

天边血月冉冉升起，唯有你，一直都在。

盛夏的果实，是夜晚带有些许凉风的闷热。儿时我住的是平房，家里总是又潮又热 ，所以我常常提着板凳儿，抱着那本老的看不出封面的书，在门口那棵大樟树下乘凉。很凉快，樟树碧翠的叶子和壮实的枝干会支起一大片阴凉。幸好有你。

这树是奶奶年轻时种下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树是奶奶浇得水，所以它总是带着奶奶和气息，清香清香的，很舒服。但那清醒已经不见了。

那晚、那人、那树，我不曾忘却。

屋里是一遍嘈杂，所有人都带着些许狰狞的脸的时候哭着、叫着、喊着。雨不大，很小，只是蒙蒙一帘，我不打算加入那场有真有假的嘈杂中，我抱着书走进雨帘，也许是气氛吧，月亮似乎沾染上了一层有些可怕的血色。看不见一颗星星，黑色连成一片。

站在树下的我故作高深的摸出刚刚出门顺走的一支烟，点燃。火光噌的一下冒出来，瞬间又只剩点点瑟瑟火光，稳定又卑微的燃烧着。我复杂的吸了一口，那滋味我以后在没尝过，很难受。一股污浊无比的气，侵略似的冲进我的肺部，呛着我干咳了不知道多久。

那是我第一次吸烟，也是最后一次。

当时我13岁。

我死瞪着樟树，心说是不是你搞的鬼，不就一根烟吗？后面还自顾自的问了许多问题，当然没有真的没有说出口。具体是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那几个瘴气满天的夜晚，我站在树下，没有瞌睡过一晌。幸好有你。

父亲抱着奶奶的骨灰盒出来，我知道了，都结束了。我见不着奶奶了，只剩樟树拄那了。我会时而给它浇水。看着它度过春夏秋冬，幸好有你。

樟树你还记得吗？我抱着书笨拙的来到你和奶奶身边时，摔了一跤，可疼可疼了。

看着你新长出的嫩芽我思索到。

你还记得吗？奶奶为你浇水时那抹时隐时现的微笑，多温暖啊，你说你这么多年了，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你现在怎么那么沉闷呢？以前还有小燕子来你这住呢，那个时候大家都高兴坏了!你不会永远这么沉闷下去对吧？

樟树你还记得多少往事啊？

那天之后，你会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一定会吧！

曾经伴你左右的花草都不在了，围墙都塌陷一块了!你怎么还是在这啊？什么都没了，你怎么还矗立在原地一尘不染？

只是每每受挫时总会想起还有一颗樟树永远在一个地方等我回去。我便不在那样气馁了。

后来爷爷也去找奶奶了，看着无边天际升起的血月。我死死望着你。

还好， 你永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