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生逢苦难的日子

1

为什么窗外的天空总是那么忧郁

本来应该笑的玫瑰也含着眼泪

太阳躲进了云层深处

村庄的山崖就这样

雾盖雾，愁堆着愁

林中的溪水流着月亮的刀光

一串串紫色的葡萄化成了泪水

在村落，在树林，在屋檐

一颗一颗的滴下

那些寂寞的日子藏在了月亮的背面

透过月亮，透过云霄

散出惨淡的光，清洗着我的村夜

鹿从山洞里跑出，刚到阳光的前沿

就死于猎人的箭下

溅起的鲜血染红了天边的乌云

2

马蹄声里有蚊子飞过

在蒙着面纱的清晨指着手上的毒包忏悔

河中的石头是山峰老化的骨头

在河水里捶打他们老去的光阴

我忘记了，烂在土里的日子是多少

有些记忆已经丢在了山里

等山茶花和杜鹃花开起的时候

再回去探望

我忘记了，随着河流远去的日子是多少

洒在河面上的阳光是他们苦难的日子

在无数个碰撞中呕吐一口口的鲜血

等到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时候

再去海边把它们挽回

3

    老黄牛，泥巴一样的颜色

我们都是泥土的儿女

你小的时候我骑在你的背上

把星星当作花朵去欣赏

一架架飞机是远方飞来的蝴蝶

从花草的上空驶过，把影子还给草丛，土地

长大了，你的蹄子是一把磨亮的剪刀

你不留情面的就这样踩在我的胸膛

那夜，我没有哭，我没有怪你

淤积在体内的血液凝结成云层里的太阳

月光打点着窗外的树林

地面上堆积了一片一片的阴影

第二天，你就死了

死在屠夫的尖刀下

你的眼泪打湿了故乡的山河

打湿了喂养你的花花草草

4

陪我放牛的伙伴多年不见了

他们把村庄折叠成草帽

戴在头上，去了远方

陪我放牛的伙伴结婚了

他们已经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每天都在村里赶着月色，放牧星星

陪我放牛的伙伴考上大学了

他们忘了故乡

在美丽的海滨浴场沐浴阳光，沐浴爱情

陪我放牛的姑娘嫁人了

嫁入他乡认故乡

如今，已忘了爹娘

陪我放牛的老翁死了

葬在村庄的高山，葬在高山上的松林

血肉已烂在土里

5

岁月从我的脚丫溜走

西去的夕阳长成天空的尾巴

飞向无边的大海

村庄的山已经成了荒山

村庄的土地已经成了荒漠

村庄的人已经装满荒凉

村庄的我，是一道五环的枪靶

他们的身体是枪支，嘴巴是枪口

口沫是子弹

隔三差五的要来练练手

我没有抱怨，默默地忍受

有时把自己装在玻璃杯里

让他们看，让他们笑

最后，我踩着月光走了

走出村庄，走出大山的深处

我头顶的星空映着孤独的小城

它是一座海市蜃楼吗

6

我在北方或南方的天空下看落日

坐在啤酒瓶上，想那海的女儿

我在想，为什么我眼中的云朵如此忧郁

为什么我看到的日出

总是在天边吐着一口一口鲜血

今日，我明白了

因为我在忧郁的日子里呆的太久，太久

失败，挫折，耻辱消磨了我的斗志

今日，我已明白

要用手上的十指树立信心

要跑到高山上去呐喊

要用双脚踩碎耻辱

要捡起被失败和挫折打上的补丁

要在黑暗里探索光明

今日，我在飘满酒气的日子里

用血指写下生命的证词

无论如何

都要珍爱生命，珍爱自己

用顽强不屈的意志去挑战明天

7

走吧！年轻人

赶路吧！年轻人

我回头探望

小城的上空不是云，不是雾，不是愁

我回头探望

那些生逢苦难的日子是一朵朵雪花

像蝴蝶一样飞回了村庄

像花儿一样开满了山崖

                2018.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