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小时候有记忆起,村里就有做社的风俗习惯。做社,是两广地区客家人所特有的风俗,就是每个月都到村里的庙里进行杀猪、分社肉社粥。是客家农民对神的祭祀和对美好生活的期盼!也是无数在外的客家人乡愁记忆!
“咚咚锵”“咚咚锵”每年年初五的这一天,锣鼓照样响起来,铜锣和牛皮鼓打破了好几个,堆放在祠堂的仓库里,发霉、腐朽,就是没有拿去丢掉。我们年轻一辈,从小受村中的老长辈的传承,多少会敲打几首,当年舞狮的小叔们已经成家生子,新的舞狮人将在疫情过后产生。
时间穿梭不停,传统百年不变。年初五,我们每家每户都要派一个代表到庙公前面抽签,确定每个月谁要负责做社,我们叫做“捡社勾”。捡社勾的场面尤为热闹,庙公在神台前读名字,一个接一个到神面前捡社勾,天井上面正坐着老村长,他把头发染成黑色,严厉的面容凸显出来,尤其是眉毛。粗粗的眉毛,一睁大眼睛,便像是画上了粗重的拱形。旁边还站着带老花眼睛的村长夫人和嬉皮笑脸的狗二蛋,两人四目相对,笑容双双突变。庙堂的下厅,人影绰绰,有老太龙钟的大爷大妈,更多的是看着怔怔出神的年轻伙子,都是奔着捡社勾而来。
随着老村长的一生令下,两只牛皮鼓同时响起,年轻的鼓手不敢有一丝放松,旁边的铜锣匠专心迎合,“咚咚锵”“咚咚锵”,听到响声的狮子立即“活”了起来,拼命的摇头摆尾,不知疲惫。左踏三次,右踩三次,村长摇起黑不溜秋的手示意停鼓,可是舞狮的堂哥继续舞着,想要珍惜在老村长开口骂人前的摆弄时间。老村长拍了一声大腿,使劲喊出:“停!”。
在前期舞狮工作结束后,庙公开始用他那上火了的喉咙小心翼翼地喊:“黄···”一个捡了社勾就拿去给老村长登记。社勾,是用红纸剪成一小小块,然后再请退休的教师二叔公亲笔写上,年过八十的二叔公很乐意做这份工作,颤抖的老手,却写出一手好字。社勾上写有春夏秋冬中的每一个月,十二个月,每个月都有四到五户人家,我家旁边的四婆说她的女儿因为上一年捡到了正月的社勾,所以考上了广州那边的大学,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渴望捡到正月的社勾。妇女们个个心中念念有词,请求神保佑她能捡到正月的社勾;在云南做石材生意的喜老板也走来碰运气,希望能捡到正月,给他生意增添一份兴隆;还有刚上初一的小孩,也带着奶奶的嘱咐,来捡正月的社勾。可正月也就四五个,人人都对新的一年怀抱更大的希望,但总有人欢喜有人愁。
捡社勾的活动在一声声的吆喝声后结束,接下来就是每个月的做社了。每个月,村民们会商量在某一天做社,事先预定好猪、买好米,待到做社这一天。天灰灰亮,庙堂的厨房送来强烈的猪叫声,吵醒了熟睡的村民,带起了热闹的一天。到中午的时候,每家每户到庙前领一份社粥和社肉,带回各自的厨房,也带回一次次的期盼和祝福。而在我的童年的记忆中,分完社肉社粥后,总能被给予一块瘦肉,沾着盐就吃,一口一口地咀嚼,那最淳朴的猪肉味道就是我们小时候最美的记忆。
在两广的客家人的地区,不同的地方做社又是不同的。有些地方并没有每个月都做社,而是做的是四季社、四季福,更期待神灵庇佑四季平安,每一季都有不一样的收获!
做社,表达了客家农民对一帆风顺、身体健康、万事胜意的美好希望,也体现了无数的农民盼望能够过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美好生活,在每一季的农耕中都能够丰收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