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翘楚以盼的闲暇周末终于到来,我们三两个伙伴准备去步行街走走。下午四点的太阳暖洋洋的,懒惰地撒在我们的脸上,天空一碧如洗,一切都是恰好的样子。我们穿着单薄的上衣,故作一团,去逛步行街。穿过了在焦急等待学生放学的家长群,走到了清风伴着水气的寸金桥,那些人吵闹欢笑,身边驶过“滴滴”小车,纷纷拥拥,人潮如涌,在某一个岔路口,分流而散,归巢而去。正在我等绿灯时,耳边传来夹杂着雷州话口音的歌声,像是一位妇女在盛情歌唱。
路口九十秒的绿灯等待,我有些说不出的厌烦,试着寻找着歌声的来源,迫不及待想看这盛情歌手的精彩表演。我横扫了四周,依然没有找到歌声的来源。对面的颜色突变,绿色的计时在一秒一秒逝去,两边的行人加快脚步,人来人往像极了潮水,绿色的倒计时瞬间凝结。走到对面,我侧目一看,竟发现了坐在十字路灯下歌唱的中年大叔。
等我们逛街归来时,夕阳欲落,染红了半边天,那抹稠黄色的夕阳,夹杂着淡淡的感伤。那位阿叔还在歌唱,不知日复一日的星辰变化。我俩有意地走进他,他眯着双深深的眼睛,看着干净的城市铺砖走道,无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用心在歌唱,忘却天地人间。有时吚吚呜呜,听不清楚他在唱一些什么,可能是伴随着他大半辈子的雷州口音所致吧。他不在意他人对他的看法如何,就盘坐在路灯低下,背靠着白色的杆子,腿前放着一个褪色的帆布袋,旁边陪伴他的还有一个小音箱。
袋子里零零散散地分布一些硬币,偶尔看见有一两张二十元的旧钞,被捏成一个圆滚滚的汤圆似的,静静躺在帆布袋的角落,旁边还散布着一些一块钱人民币,钱币的角在微风中晃动。
我从他的面前走过,他的歌声变得有些清晰明白,好像是酒吧里的点歌播放,空气变得有节奏起来,抑扬顿挫。
我身上没有带现金,没有什么施舍的东西。这时,肩上挂着袋子,双手抱着三岁大的女子正从对面走来,又几个硬币落入袋中,随即发出了新硬币与旧硬币的碰撞声,但陶醉于歌声的他,还在毫无知情地握住麦克风,吐出一句句烂熟于心的歌词。不被留意的小音箱,不知为什么这时流出一种悲凉而无法倾诉的痛苦。那个卖唱大叔的辛酸,通过声音飘向了等绿灯的千千万万的陌生人。
我一路和伙伴慢行回校,对于这样的一个卖唱人,我们不知道他太多太多,他的歌声可能充实了寸金桥各路的行人的耳朵,但又会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了呢?
在这以后,我时常步行或坐公交车经过寸金桥十字路口,总能够看到他在歌唱,从未缺席,即使是太阳当空照,热气沸腾的日子。我这次特意从小吃摊换来了几元,再次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放下手中握得有温度的人民币。而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目光凝视,嘴里歌词吐吐,没有对施舍者道谢一声。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卖唱人,淹没在人如潮涌的城市中,也许有人发现了他,为他的袋子里增添几块钱;如果没有发现,走过便是走过,他就像是路边的一颗杂草,那样的渺小与平静!相必他也拥有他独一无二的故事,也是这个世界不可复制的一份子。
他可能在我知道的或不知道的角落里生存,我无法知道他的人生经历,我可能就是他从未正眼相识的匆匆行人。但寸金桥卖唱人的歌声,常在我独自一人在夜深人静挑灯夜读的时候,流进我的心田。很甜很甜,很浓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