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池塘

儿时的记忆中，

冬天比现在冷。

村里村外池塘很多，

村里的水浅，

村外的水深。

寒潮把水面冻成坚冰，

村里的池塘会有许多孩子在上面滑行，

偶尔也能见到未泯童心的大人。

淘气的少年，

用石块砸向冰层，

砸得冰沫子飞奔，

砸得那么起劲，

直到被泛出的水溅了一身。

夏天，

塘边的柳树给周围的茅屋遮荫，

重播着日复一日的单调蝉鸣，

游弋着不想回家的鸭群。

吃过晩饭，

搬着条凳，

池塘边全是唧唧呱呱的人声。

月光下挥着扇子，

驱着蚊虫，

讲着农事，

谈论古今，

有时争执的脸红，

有时则是会心的笑声。

几十年了，

白发已经占领了双鬓，

终于回到故乡，

生我养我有我祖莹的农村。

导航送到的只是地名，

现在与儿时切割的那么分明。

梦里念念不忘的池塘，

残留的记忆显然无法找寻。

眼前是排排别墅，

栉比的楼群。

或许池塘已被填平，

连带伐倒的大树，

捎走了不想离开的萤火虫。

沉思中，

突然听到了最最纯正的乡音，

我确定他就是儿时的玩伴，

异姓的弟兄，

刹那间静止了光阴。

紧握住彼此颤抖得手，

注视着脸上岁月雕刻的年轮，

用力把笑意堆上鱼尾纹，

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涌。

他把我带到仅存的一囗池塘边，

池塘的护坡全是石块垒成。

围栏隔开了亲近，

只能看见锦鲤游动，

几丛芦苇，

几朵荷花，

还有雏鸟的欢鸣。

那几株大柳树也被圈在里边，

伸出栏外的枝杈上挂满了鸟笼。

在树的生命周期里添的年龄也许微不足道，

却也发福了腰身。

树荫里坐着几位玩着棋牌的老人，

也有人正含怡弄孙。

围栏外到处是花丛，

五彩斑斓，

成就了梦想的愿景。

不知不觉，

带着未说完的心声，

他把我拉进电梯，

也忘了他摁的是几层。

进到房里，

他的儿女端上一桌好菜，

他打开了珍藏多年的酒瓶。

醇香把我陶醉，

记忆再也无法封存，

如潮水冲开了闸门。

没有理会壁钟一遍一遍的提醒，

就这样轻易的送走了繁星。

霞光中推开窗户，

俯看着下面的池塘，

飞翔的鸟儿迎着朝阳，

成就了一幅值得永远珍藏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