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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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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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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寺的尼姑

南宋淳熙10年(1183年),潭州长沙郡宁乡县香山寺有一美貌女尼,每天除了日常修行,都会在寺外香山巷踟躇而行,遇到儒生打扮的人便礼拜而问:“可知“亭前子立思东邻,草上飞,灯前上香心无愁。

夜半亭前侧耳听,九十九,雨后横山白茫茫。”是什么意思?”

尼姑慈心姓雷,是宁乡县冷水铺雷家老屋(今白马桥)人氏,本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嫁给本地大商人张俊为妻,她的父亲雷金和丈夫张俊经常往返于长沙、宁乡、益阳之间贸易江湖,货物走水路,船行沩江至铜官汇入湘江,或再到洞庭湖转资水。很少走驿道。

淳熙八年的春天,翁婿二人从宁乡县贩运一批货物到长沙郡,此去顺风顺水,船到铜官出沩水入湘江逆流而上才需要雇人拉纤,按常理十天半月就可以打来回。哪知此去经年,从此音信皆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派人出去寻访也没能查到消息。

几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慈心突然梦到父亲和丈夫。只见二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父亲雷金哭着对她说:“我们二人在铜官镇雇人拉纤时,被装扮成纤夫的强盗劫杀。你虽是女儿身,但意志坚强,上天同意你为我们报仇。只是不允许我们说出强盗的名字来,只能用隐语告诉你,如果你能猜出来并为我们报仇,那我们也就虽死犹荣。”

慈心看到父亲和丈夫的惨状悲痛欲绝,泣不成声的问道:“隐语说的是什么?”

雷金答道:“杀我的人,亭前子立思东邻,草上飞,灯前上香心无愁。”

张俊则说:“杀我的人,夜半亭前侧耳听,九十九,雨后横山白茫茫。”

说罢二人逐渐隐去,慈心梦中撕心裂肺的抚胸痛哭,被她的妹妹叫醒,于是慈心把梦中的情形告知家人,全家人惊恐不已,大家对隐语包含的意思猜测了良久,依然未解其意。

后经乡邻中的智者指点,说宁乡县城玉潭镇是水陆交汇的驿站,从四面八方来的儒生士子、贩夫走卒都会在这里休息,城中的香山寺建在高家山上,俯视玉潭江(今南门河),一览无余。有诗云:“日有千人朝拜,夜有万盏明灯”。就是指白天前往香山寺拜佛进香的人络绎不绝,晚上南门河两岸停满了亮着灯的乌蓬船,真可谓盛况空前。“香山钟韵”和“玉潭环秀”是宁乡县最美的景点,如果想要找人解惑或询问旅途之事,这里是最好的地方。

于是慈心毅然决然去了香山寺出家,她每天勤修苦读,晨钟暮鼓。闲暇时间逢人便问隐语的意思,虽然每天来香山寺的香客众多,但却没有一人能够解开这个隐语的谜团。

淳熙十二年,一直在太学读书,刚回家省亲的沩源里人(今巷子口镇巷市村)易祓被荐于朝,重返京城临安府(今杭州)参加殿试,来到县城玉潭镇。他要在南门码头乘座乌蓬船,沿着唐朝大历年间杜甫来宁乡的水路,从玉潭江到湘江、再到洞庭湖下长江到临安府。登船之前易祓来香山寺进香,祈求菩萨保佑路途平安,并保佑他金榜题名。慈心见来人丰神俊逸、气宇轩昂、羽扇纶巾,品格不凡,急忙裣衽而拜施礼问询。

易祓回揖:“我平素就喜欢给别人释疑解惑,况且你为父亲和丈夫申冤,就是孝字为先,忠厚为本,心存善念,我一定会为你好好苦思冥想。”

他来到寺中香林山古旃檀树下静默思索良久,随后眉目舒展,兴奋地对慈心说:“我猜出来了,杀你父亲的人叫郭早秋,杀你丈夫的人叫郭白雪。”

慈心悲喜交加,不由盈盈拜倒,哭着问易祓这样说的理由。

易祓将她搀扶起来,答道:“亭子下站着一个男子,在想念东边的邻居,不就是“郭”字吗?草上飞,草头飞走了,就是“早”。灯字前一半是火,香字的上半部是禾,组合成“秋”,愁字没心也是“秋”。亭子下面有一个人在侧耳听,就是抱耳,同样是“郭”字,一百少一就是九十九,百少一横就是“白”,雨下面横着山白茫茫一片就是“雪”字啊!”

慈心听后百感交集不能自已,平复了一会儿,擦干眼泪再度拜谢道:“今承台教,强盗的名字已获悉,有希望报仇雪恨了。等到我为父、为夫报了仇,小女子没有其他本事,唯有每天真心念佛,为您祈寿增福,以报答大恩。”说罢从袍袱内拿出炒米糕、酸枣粑粑、刀豆花、紫苏梅子、五味姜等宁乡特产递过去说:“恩公,答疑解惑之惠,没世不忘。小女子短才,青任有亏,求大人台宥。这些家乡特产不成敬意,在路上充饥解乏吧。”说罢,向易祓拜了两拜便转身离去。

绍熙五年,农历六月初六是舜帝的寿辰之日,铜官的泗洲庙(又名舜帝庙)设有僧尼戒坛,要放一台大焰口,各大庙的方丈都来了,作为僧尼必须要去,于是四面八方的人都往铜官聚集。

易祓被朝庭召入荆南师幕(荆湖南路安抚使的幕僚)前去赴任,这一日刚好路过铜官,在渡口遇见一位眉清目秀的美丽尼姑,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尼姑目不转睛的打量易祓很久,又向易祓的随从打听着什么,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待到易祓要走的时候,尼姑急忙过来施礼招呼,问:“幕府是淳熙十二年的“释竭状元”吗?”

易祓答曰:“正是。”

尼姑又问:“您还记得我吗?”

易祓说:“记不清了。”

尼姑慈心说:“我就是当年在宁乡香山寺请您解释“亭前子立思东邻”的人啊!”

易祓这才恍然大悟,急忙问道:“最终擒获强盗了吗?”

于是慈心道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在易祓推理出强盗名字之后,慈心就女扮男装,改名雷强,在铜官镇一边给人打短工,一边寻找郭姓人家,后来得知附近有一个郭姓的村子,就到了这边。(七百年后这郭村出了个大英雄,就是郭亮带兵追郭亮中的郭亮。)

慈心经过一年的打听,发现郭村的西北角有个叫郭早秋的富裕人家,就去了他家做佣人。为了得到郭早秋的信任,慈心不但主动降低了工钱,还任劳任怨的做事,不论是事轻事重都争着去做。

白天慈心和其他佣人一起做工,晚上自己到其他地方去睡,所以一直没人发现她是女子。而且由于人很勤快,慢慢的得到郭家的器重。

以至于郭家储藏室的钥匙都让她保管,慈心打扫储藏室卫生时,发现柜子里有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家的,甚至还有她父亲和丈夫常穿的衣服,慈心悲不自胜,流着眼泪一一记好。

同时她也发现郭早秋和郭白雪是俩兄弟,只是这两个人非常谨慎,一直都是一个在外,一个在家,从没有同时在家的时候。慈心怕报官后打草惊蛇,一直强忍了几年。

直到去年的重阳节,强盗兄弟相会,喝醉了酒,慈心才趁机跑到州府告发,官差将二人一举擒获。被抓住后,郭早秋和郭白雪二兄弟自知罪孽深重,没有抵赖,很快就招供了二兄弟伙同他人装扮成纤夫,多次杀人越货的事实,二人当即被官府处死。

慈心家的财物也得以返还,她都带回去交给母亲,然后自己来到沩仰宗的发祥地再次皈依佛门,师从沩山密印寺的空印法师。

最后,慈心说道:“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赤诚报仇,上天也没有剥夺我的意愿,先是得到托梦偈语,后来又得到您的指点,这才报了不共戴天之仇。我现在即便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不过我遵从之前的誓言,每天都虔诚地诵经念佛求佛祖保佑您多福多寿,子孙昌盛。”

易祓闻言,为之动容,感叹女尼的坚毅和果敢,说道:“有缘再相会。”举手一拱,飘然而去。

后来易祓果然福寿绵长。为孝宗、宁宗、理宗三朝重臣,又被封为宁乡开国男,并建“识山楼”于沩山之南,享年85岁。明朝成化六年,知县黄甄为纪念他在玉潭镇玉潭中路马王王庙前(老县政府门前)建状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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