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和几个伙伴去了山上。那不是一座山,那是一片山。站在下面望着,只看见陡峭的石壁涨到蒙蒙的云雾间,似隐似现。这一大片山有三座主峰。我们把眼珠子瞪大了往上看,也只看到虚虚实实的绿色灰色,顶峰还在上头很高的地方。盘山的栈道往上绕着一圈又一圈,像是一条蟒蛇,丈量这山到底有多广,到底有多高,人在蟒蛇背上走,在云雾间穿梭,穿着黄的绿的雨衣,就像一颗颗黄的绿的珠子,有的蹦上去,有的滴答滴答地弹下来。
山上落雨山下晴,倘若雨水会说话,我定要好好问一下,这一山风光的奇特,比泰山如何?泰山雄伟高大,阴阳割昏晓,而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就这么卧着,仿佛是个厚重的老人,住在这里的人是被大山卧在怀里的,该是多么的安心。而在大山的深处,有一座清朝建立的道观。人们说,有了这道观,然后才有了村落,有了烟火。高山不言,下自成蹊,顺着人们修建的栈道,我同几个伙伴徐徐前行,不知道要去哪,只是欣赏着这美景。
在山间,用手扶着石壁,感受到粗糙的岩石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水雾吸附着,还是湿漉漉的,不仅石头是湿的,花花草草也是湿的,在这湿湿润润的空气里,四周是大雾弥漫,我们看不清远处的山,只能看得见灰灰的轮廓,这种模糊感让我们想象,虽然不识此山真面目,却更识此山真趣味,同伙都说,正是这种有雾的时候爬山最好,不至于太透,一眼望穿,几分想象,几分真实,让人沉醉。远的看不清楚,近的却是让人心惊,我们脚下的栈道并不是搁在石头上的,而是通过修建水泥柱子把栈道撑着,然后一节一节的拼凑起来,旁边的石壁是天然的屏障,顺着我们的路,折过一弯又一弯。有的时候弯的太狠,感觉前方的路已经到头了,但继续前行,才发现是突兀的石头挡住了视线。绕过这个弯道时,我们祈祷石头不要突然掉下来,对于这些大石头是挨着连在一起的,还是互相卡住的,我感到很奇怪。我们在山间行走,穿着雨衣,别人也穿着雨衣,突然间,我感觉我们是一群披着斗篷的隐士,在与山神沟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内心深处的大门。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返。瀑布从云端飞泄撞击着岩石发出震天的响声,荡去了我们的杂吵,就像古寺袅袅的钟声,让我们沉浸,远山近景长出一棵棵松树,有的挺拔笔直,像一座宝塔;有的斜斜倚靠,像要托住一片掉落的云,捧着一处飘来的雾,有的三棵两棵高低错落地排着,显眼得像我们这些出游的人,大人带着小孩,朋友拉着朋友,有时候会遇到松鼠,野鸡这些机灵鬼,它们不怕人也不亲人,喂面包屑,吃完了也不走,看着它一会爬到防护栏,一会跳到凳子上,一会在岩石树林之间穿梭,轻巧自在,这些机灵鬼才是大山真正的主人。
在这山中行走,一开始是最有兴致的,一切都是新奇的,但这新奇并不是让我印象最深的,我们爬到半山腰,这个时候往上看,茫茫不见顶,往下看,茫茫不见底,往前看,路若隐若现,雾到深处,人好像被这天地囚起来了,只能顺着脚下的路走着,此时,力气又有一些跟不上,走得快,走得慢,几步之差,人就不见了,大喊一声,再从大雾里回一声,诗上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是山大,也或许是雾深。在上山的路上,台阶是一层接着一层爬,少有平地,膝盖骨感觉都是酸胀的,后悔没有准备登山杖,越往上走,人越少,都被洒在了半路上,有的一坐就不走了,同时周围也都低了下去,成片的山障没在了雾里,孤峰凸显,我们一行人边走边看,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到山顶,有时候爬坡,有时候走平地,有时候又走下坡,顺着山体修的路起伏变化不一,但总的趋势还是向上的,也不用怀疑这一时的高低。等到了顶峰,看到四周是茫茫一片的雾海,有一块巨石孤兀的耸立,让人感觉马上就要掉下去,这处风景可以叫猴王观海,也可以叫猴王出山,全看天气的变化。更有趣的是,在石头前立了个牌子,写了一首打油诗“远看大石头,近看石头大,石头真是大,真是大石头”,在这苍茫的四周,我们也确实只能看到这个大石头,没有一览众山小,同伴打趣地说这诗说得真实在,一点都不虚假,但我们并不觉得遗憾,或许我们只是单纯的想上来看一看顶处的风景,所以哪怕一如平常也觉得满足。
在下山的路上,我们坐着车,在车上遇到了一个卖雨衣的人,遂和她聊起来了,她说她是住在这的,靠着下雨上来卖一些雨衣,雨下太大也不来卖,只下这种小雨的时候卖,一天卖个三四百,我笑她这是看天吃饭,有人给她出主意,晴天卖帽子,雨天卖伞,她笑着说搞这些就是个副业,又不靠这个活,我们回到附近的民宿,休息了一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