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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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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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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安佑福

安佑福是一个清醒的糊涂虫,我看他比谁都可怜。自从他在大学成功竞选上文艺部的部长,就很少有自己的时间,也不常和我们一起玩,但是他却乐在其中,经常组织各种活动,如朗诵比赛,辩论赛,文艺表演等。通过这些活动,他的名字在我们学校传开了,成了一个有名的人物。在外面,有些人打趣他,不喊别的,呼一声:“部长好!”就足以让他感到尴尬,扭过头,装作与你不认识。但这种不理睬的行为在他人眼中成为了他高冷的表现,看不起我们的表现,使他不知所措。在我们有事求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好拒绝的,是个热心肠的人。

我们和安佑福聊天的话题是唯一的,是单向的·。如果没有他,我们通常会激烈的谈论游戏和运动等,而他既不玩游戏也不爱运动,对其他事情也很少有兴趣,柔柔弱弱的,是个女人模样的男人。他唯一的爱好是看电视剧,喜欢把王侯将相指点江山的雄心壮志与自己在文艺部呼风唤雨的架势相提并论,我们就爱捧他,抱拳作揖地对他说:“苟富贵,勿相忘!“。听他抱怨自己怀才不遇,谈论理想是我们聊天话题的一部分,这时我只需要听他说,在恰当的时候给点反应就可以让他有极大的满足,比如讨论一场活动的安排或遇到的困难。如果我劝安佑福,这么辛苦,这么累,你要不退了吧!他就会皱起眉头然后在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的吐出,像吸了口烟,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给人一种非他安佑福不可的感觉。几次之后,我们都明白了他是多么地能干。每次安佑福开口,我们都可以扮一回领导,毕竟每次和他说话都像是在听他的工作报告,让人觉得无趣。

我们有时候也非常羡慕他,感觉他的生活要比我们丰富而且上档次,在各种比赛现场,在各种晚会现场,与不同的人交谈,握手,拍照,发的朋友圈,每每都可以引来一群点赞评论的,“安总。我有一事相求,最近缺一个女朋友,可否安排”,“安总,什么时候也带我去见见世面”诸如此类的话,他常常谦虚地说:“你们有啥好羡慕的,现在风光,出了学校就啥也不是了”我听这话总觉得不像是谦虚的,像是实话。他太追求虚名了,太需要面子了,生活也太单薄了,全部都是职务。有一段时间我约安佑福一起跑步锻炼,他也非常乐意,觉得自己没有力量,需要锻炼。夜晚操场上是热闹又凉快的,有班级联谊活动,有国旗班的穿军装踢正步在训练,有同学唱歌,还有同学摆一个小摊,而我喜欢在跑完步后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抬头看着深邃的黑夜,寻找着月亮,数着星星,如同诗中写的那样“不脱蓑衣卧月明”,整个人感觉在飞翔,是放松的,但这件事却坚持不了几天,他有时候因为要举办活动而加班,所以一起跑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但每次和我谈起都在幻想如果一直坚持锻炼,现在也就有肌肉了,这是他的特点,喜欢后悔,缺乏坚持。安佑福也明白自己的性格,他一直在寻找原因,比如听专家说需要把“被动的自制力转化为主动的内驱力”,还有什么“习惯总是被替代的,而不是改掉”这些类似的大道理他听了一套又一套,却也少有实际行动,兜兜转转还是在起点,这是他工作的惯性思维,喜欢分析原因,不喜欢解决问题。

记得有一段时间为了考试,安佑福在疯狂地学习英语,甚至还专门列了一个计划表,包括语法,词汇,练习等,非常完整。桌上有好几本书,他似乎是铁了心要学英语。但就在我为此而感到惊讶时,他来和我吐槽,说学得没效果,练习是越做越灰心,我对他说:“学习不像开展活动,你只要计划好,让干事们去做就可以了。你光有计划就想看见结果?怎么可能!”安佑福一边得意地说“那确实”一边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是自己的规划出了问题,得改一改计划。但过不了多久,他又来和我吐槽,说没有练习还是不行的,不能加深理解。我还未作任何发言,他就又找到了自己的原因。他先后和我抱怨了好几次,策略也是一改再改,大抵就是说光搞这个是不行的,得改变策略,也不能只搞那个,不然效果甚微,得改变策略。来来去去改了几次,最后他自己也烦了,这件事估计也是不了了之了。我现在在看那几本书,落了厚厚的灰,我总是想笑。

在我们大学快要毕业的时候,我曾问过他要干什么?安佑福说不知道,我劝他和我一起考研,他同意了,但是他却心神不宁的,似乎在做两手打算,一边打算实习一边准备考试,两手抓,我得知后很惊讶,他却不以为然,确实,如果没有考上,就浪费时间了,我竟然也无法劝说,但我总觉得这最保险的可能是最不保险的,他还问我要不要报班?神神秘秘地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多了,最好小心谨慎些,我嫌他烦,他不以为然,热衷于搜集各种信息,什么学校呀,分数啊,专业呀,报考人数之类,我嘲笑他看得太远了些,现在想这么多干嘛!他总说方向对了,努力可以少一半。我便由着他去研究,后来讨论的话题越来越离谱,竟然扯到换专业,要选一个上岸要容易,就业要轻松的专业,我笑他痴人说梦,不敢和他再谈论下去,生怕我自己也改变主意了。他仍然沉醉其中,唉,他已经迷失在无尽的信息洪流之中了,还是就业去吧!

安佑福现在在一个工厂打工,而我成功上岸了,上岸之后我去他工作的地方拜会过他一次,那是一个工厂,选址在郊区,他是一个小管理,对着一群工人吆五喝六的,和他在文艺部的时候一样,一点也没变,不过现在却没有那么文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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