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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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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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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都说世上,

最亲的是娘,

其实奶奶您也一样

小时候喂我饭

您先尝尝是热还是凉……”

每一次和泪轻唱王妮娜的这首《奶奶》

记忆中奶奶曾给过我的陪伴,就再一次温润着我的心。

我的奶奶常年穿着一件灰蓝布对襟上衣,黑蓝色的裤子,黑布鞋。花白的齐耳短发,两边发丝总是掖在耳后,脸上总是带着笑。奶奶是个极善良勤快的老太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生活是比较清苦的。我们一家老小七口人,劳力少,所以妈妈硬是充当了男人的角色,用柔弱的双肩和爸爸共同担起养家的重担,春耕,夏锄,秋收,冬拉烧柴,年头忙到年尾。所以繁杂的家务和照顾我们兄妹吃喝拉撒的事自然都落到了奶奶一人的身上。喂猪,做饭,收拾家务……妈说无论多累奶奶从未报怨过。

奶奶特别会做饭。那个年代一年也吃不上一两顿细粮,奶奶就粗粮细做。春天她会用爸妈上山种地捎回的山菜做馅,用烫好的玉米面做皮,包蒸饺;夏天她会在掰开的茄子中夹上士豆丝做素茄盒;秋天她会将嫩包米用插板插下来,味好料儿后摊在玉米叶上蒸玉米饼;冬天呢奶奶做的吃食就更多了,摊煎饼,包粘豆包,攥酸汤子……奶奶还常常让我把多做的各种好吃的送给邻居家的小孩子。艰难的日子奶奶带着我们过得有滋有味。

奶奶还有一双巧手,剪鞋样儿,裁棉衣,包纽扣,尤其会做手闷子。奶奶做得手闷子针脚结实,样子秀气,还特合手儿,所以每到冬闲时,总有一些小媳妇儿来我家向奶奶请教。奶奶也总是在这时捧上盛满炭火的泥火盆,然后和她们围坐一起,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一边做着各自的活计。奶奶的火盆不知温暖了多少个漫长寒冷的冬夜。奶奶的笑容不知融化了多少颗坚硬少爱的心。

尤其让妈感动的是,每当爸妈有矛盾时,无论怨谁,奶奶都会责怪自己的儿子,护着媳妇。因此我们一家总是和和睦睦的。妈说,我家总能评上村里的五好家庭,奶奶的功劳是最大的。

奶奶有极好的人缘儿,到我家来的人都喜欢和她说话唠嗑。我们兄妹四人就更喜欢她了。尤其一到冬天常常因争抢和奶奶睡一被窝而吵架。那弥散着奶奶淡淡体香的被窝不知给我们兄妹带来了多少幸福而又温暖的记忆。妈说我们姐弟四人都是奶奶搂大的。农村的老房子夏天还好,前后窗打开,串堂风一吹,很是凉快,可冬天是真冷啊,尤其晚上,你绝不敢将手脚稍稍露出被子,每到这样的冬夜,奶奶总是先早我们一会儿躺下,用自己的身体暖了被窝后才让我们脱掉衣服钻进去,这时奶奶会一手轻轻拥我们入怀,另一只手或有节奏地轻拍我们的后背或给我们挠痒痒,我们呢则一边头枕着奶奶的臂弯,一边享受着奶奶的爱抚,一边听着奶奶永远不重样的故事甜甜进入梦乡……一个个漆黑而又枯燥的冬夜因为有了奶奶的陪伴变得那么富有诗意,那么充满温情……

妈说,一向温柔贤淑的奶奶,只要见到有人敢动她的几个宝贝孙子孙女,是一定要发火的。且发起火来会不管不顾的。我七岁那年的一天,因没有写完老师留的作业,怕受到惩罚,干脆逃学跑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团山上,折花,逗鸟儿,掘蚁洞…(小时的我淘得像个假小子)发现我没来上课,认真负责的黄老师找到了我家里。妈一听,火儿一下子窜上了头顶。别看妈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可对几个孩子上学念书的事十分上心。她马上出去找,没一会儿功夫,就把我从山上拎了回来,一进院儿,抽出了一根编筐用的条子就要打,奶奶不让了,抢步上前,一把将我拉到了她的身后,厉声训斥妈道:“有你这样的妈吗?怎么能这样打孩子呢?”妈也是真让我气急了,伸手拽回我又要打,奶奶这回可真沉不住气了,出手就是一拳,正打在妈的左前胸上,当时我的小妹还吃着奶,妈的左侧乳房肿了好多天,我被护住了,可是奶奶却因此对妈愧疚了大半辈子。尽管妈说从未怪过奶奶。

从那次逃课事故后,一个大字不识的奶奶竟硬是每天陪着我写作业,一陪就是三年。

一个老屋,一段过往,一世情缘,一生思念…如今我至亲至爱的奶奶已化作一朵白云,悠悠地飘向了远方,我多想牵住那朵云的裙裾,牵住那被岁月无情抖落的时光,牵住关于我和奶奶的所有记忆…

奶奶,若你我的缘是一场修行的话,我愿与你共度今生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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