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月明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离不开歌声,歌声见证着我们成长的岁月。
我爱唱歌,从小就爱唱。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活跃分子。人到中年,有时也喜欢哼上几句。每逢好友小聚,大家少不了到KTV去潇洒走一回,我是免不了要推上去唱上几句的,承蒙朋友的抬举,我是乐此不疲,没有让他们失望,唱的是热血沸腾,酣畅淋漓。
这种爱好可能出于一种遗传,亦或是一种家庭氛围的熏陶。
父亲年轻时很潇洒,歌唱的好,特别是革命现代京剧唱的是字正腔圆,热血沸腾。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外工作,每次回家总要教我唱几句京剧,以至于我至今还保留着对《智取威虎山》《红灯记》《杜鹃山》等现代京剧的爱好,还能整段的唱上几句。父亲的二胡拉的特别棒,一曲《泉水叮咚响》,曾令我听得如痴如醉,茶饭不思。
母亲的“天沔花鼓戏”唱的也是韵味十足,余音袅袅。童年的记忆中,每逢农闲时,尤其是夜晚,在乡村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一边纳着针线活,一边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知名的曲子。我那时幼小,搬着一个小矮板凳,坐在母亲身边,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虽然听不明白,但却感觉母亲唱的很投入,也很虔诚,也很好听。有时,母亲还找来唱本,对着唱,唱到动情处,十分的悲切。
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是《铡美案》,秦香莲拖儿带女,万里寻夫,开场曲调就是悲腔,这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我至今还没有忘记:
“秦香莲站宫廷啊,珠泪洒下啊,陈千岁啊陈驸马奴的结发。曾记得在元城啊把书攻下,你的妻啊每夜晚,我是端水奉茶…….”唱的是肝肠寸断,催人泪下。
父母的这种爱好,使我耳濡目染,从小就对唱歌情有独钟。
我的童年虽然适逢WG,随母下放农村,但是童年还是充满了乐趣。记忆中还保留着一些儿时的歌谣,最有名的是《马马嘟》,铭刻在心,那是绽放在江汉平原上的一朵奇葩。“马马嘟,上荆州,荆州苦,吃萝卜,萝卜辣,吃甘蔗,甘蔗甜,吃油盐,油盐贵,跟牛睡,牛打个屁,你不过气”。准确意义上讲,那不叫歌,叫童谣,但那却是我儿时的精神乐园。
大约是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批林批孔搞的如火如荼,当时流行一首歌:
“批判林彪孔老二,都是坏东西。嘴上讲仁义,背里搞复辟,胡说克己复礼……”,我那时是班上的文体委员,用现在的话说叫“文艺骨干”,因而每次学校演节目,我是逃脱不了的,都要到台上去表演唱。口里虽然唱着,但却不明白此曲为何意。而今想起,不禁哑然失笑。
在我的少年时期,正赶上了改革开放,当时流行群众喜爱的16首金曲,一时红遍大江南北,我特别的喜欢,收音机里的“每周一歌”,我总是准时收听,抢记歌词,然后用心学唱,反复练习。记忆最深的是电影《甜蜜的事业》插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 ”,歌词写得好,旋律也优美,百听不厌,令人心旷神怡。
当时,家乡小镇上,有一个邮递员小伙子,可能正处于恋爱期吧,每天晚上都用口琴吹奏这支曲子,十分的好听,令人神往。我家就在邮局旁,每次听到悠扬的琴声时,都要跑到那里去听,好生的羡慕。后来,我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学会吹口琴。再后来,到县城上高中,用积攒的零花钱买了一把口琴,勤学苦练。90年代初,在省城校园庆“五一”的文艺晚会上,我的一曲口琴独奏《北国之春》,博得了满堂喝彩,终于圆了少年时的一个梦想。
到了80年代初,港台歌曲开始悄悄的在大陆传唱,那时这些歌还属于“禁区”,称之为“靡靡之音”,最为流行的就是邓丽君的《甜蜜蜜》《小城故事》《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等等,那个时候,录音机出现了。在小镇上,经常可以看见带着蛤蟆镜,穿着喇叭裤的小青年提着一个录音机,大摇大摆,招摇过市,拉风得很,音乐就在小镇街道上四处弥漫开来,引得许多男女老少驻足观看。后来,我就缠着父亲要录音机,父亲说小伢子要个么录音机,贵得很。不过,最终还是花了50多块钱(基本上是他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了一台收音机。从此,收音机成了我形影不离的好伙伴,每晚睡觉前总是翻来覆去的搜寻音乐台,把个收音机都扳烂了。
弹指一挥间,几十年眨眼过去了,那些美好的歌声伴随着难忘的时光远去了。但那些感人的歌曲,却留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偶尔唱起来,还是那么的亲切动人,回味无穷。
如今的歌坛,可谓“暮春三月,江南草长,玉树生花,群莺乱飞”,什么歌都有。有些歌还真是匪夷所思,令人诧异。比如一些网络歌曲单看歌名,就觉得好笑。什么《我爱洗澡》《我爱刷牙》,真是废话,谁不洗澡,谁没有刷牙?还有《猪之歌》更是莫名其妙:猪呀,猪呀,你有两个鼻孔…….,没有两个鼻孔,那就骇然了,就是怪兽了。还有什么双节棍,哼哼哈哈的,我曾经很专注的听过这支歌,也许是我愚钝罢,终究没有听懂唱的什么。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流行色。
也许,我是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也许,我过于怀旧,但不管怎么说,那些主流的旋律,那些经典的老歌,都记录了曾经激情燃烧的岁月,也记录了时代的变迁与发展,如一坛坛老酒,在岁月的仓储里愈发的醇美,清香四溢。
而今,有的歌唱起来,像说话,像梦呓,像吵架,像拼命,在表演风格上,也是五花八门。还有的歌手唱摇滚,喝啤酒,边唱边喝,边喝边唱,搞的声嘶力竭,知道的是在唱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江湖表演。有的歌手上台,唱了几句,就不唱了,把话筒对着观众,你们唱,好吗?矫情得很。有的竟然搞假唱,不一而足,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是对歌的亵渎。
当然,时代不同了,风格也在变。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爱的爱心肝,爱的爱五脏。
但是,我却始终固执的认为,只有感人的歌声留给人的记忆才是长远的,具有永久的生命力。
200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