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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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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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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随想

        汴州月明

 

过年,是我们中国人最期盼,最隆重,最热闹的神圣节日。据史学家考证,它起源于殷商时期年头岁尾的祭神祭祖活动,大约有4000多年的历史了。无论时光怎样流转,朝代如何更迭,这种风俗一直顽强沿袭下来,在民间尤甚,已经深深的融入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血液之中。历代文人骚客对此多有讴歌,宋代国学大师王安石的“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是对过年最生动,最传神、最富有年味的描述,千百年来令人神往。

小时侯,我就特别神往过年。那时,虽说物质生活比较匮乏,但过年却感觉是一年中最欢乐的时光,且不说大年三十能够吃上一顿特别丰盛的香喷喷年夜饭,关键是有压岁钱,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吃,可以穿一年里难得的新衣服。尤其是那爆竹声声将夜空炸得绚丽多彩,令人心花怒放,欢天喜地,从除夕夜一直到正月十五没有消停。不仅如此,闹年的氛围也非常浓,形式多样,丰富多彩,如玩龙灯、舞狮子、下菩萨、摇彩龙船、玩蚌壳精、打莲花落、踩高跷......大人们忙的不亦乐乎,兴高采烈,小伢子们看的津津有味,流连忘返。

记忆中,家乡有句童谣,是对过年前几天忙碌情景的最好描述:“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扫屋脊;二十八,把鸡杀;二十九,到了手;三十初一的喝甜酒”。这是一年岁尾迎年前几天的必修课,家家户户皆是如此,洒扫庭厨,清洗衣物,张贴对联,杀鸡宰鸭,烹制卤菜等。记忆里,那卤香味飘得远远的,家乡小镇那条古朴的小街都浸泡在年味里,如今想起来还醉意浓浓,回味无穷。

那时除夕夜,还没有电视,更不谈春晚。吃过年夜饭后,全家人一项重要的活动就是“守岁”。没有电灯,父亲很早就把煤油灯上满油,把灯罩擦得亮亮的,母亲在吃完年夜饭洗涮完毕后,将锅洗干擦净,放一小碟,盛满清油,用棉线索子作灯引,然后,全家人很虔诚的围坐在火炉旁“守岁”。至后半夜,为了赶走瞌睡,母亲就在我们兄妹半梦半醒之间讲一些古老的因果传奇故事,遗憾的是至今大多忘却了。

正月初一,天刚亮,母亲就叫醒我们兄弟起床,我们揉着惺忪的眼睛,虽很不情愿,但穿戴一新后,想到有压岁钱,就来了精神,开始轮流给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伯叔拜年,荷包里便塞满了糖果、饼干之类的零食,当然还有新票子的压岁钱,一元、二元、五元不等。然后,叫上邻居的一些好朋友,到街上去看舞龙灯、玩狮子。晚上,哪里的鼓打的最响且有节奏,就是“下菩萨”了,便跟着大伢子们跑去看,一看就是大半夜,虽然看的战战兢兢,但却感觉特别新奇,直到听见母亲寻儿悠长的呼唤声,我们才恋恋不舍的回家。

依稀记得70年代初,我们家从小镇“下放”到外婆家的那个湖村里。我的童年生活就是在乡村度过的。这里民风淳朴,情味浓浓。环境的改变,但从未改掉我们初一拜年的习俗。记忆中每逢大年初一,无论刮风下雪,我们兄弟总是坚定不移,结伴而行准时去给外婆、外公、舅舅拜年。那时拜年还沿袭旧时的礼节,要作揖、下跪、磕头,当然还要说些祝福老人的吉利的话,考考我们的水平。外婆、外公、舅舅就喜欢的合不拢嘴,自然拿出许多好吃的零食犒劳我们。

因为外婆祖籍湖南岳阳,所以她过年给我们的零食,什么京果、麻圆、炒米糖、麻糖、麻叶子、苕果子、花生、桃酥等等,基本上都是按湖南风味制作的,格外好吃。至今回味,还余香袅袅,韵味悠长。

而今,外公、外婆早已作古,舅舅也远行经年,回首往事,恍若隔世。儿时过年的场景已成为一生中温馨的回忆,我也由昔日的顽皮少年步入了人生的中年。现在,过年已成了儿辈们的一种向往。每逢过年,儿子总要缠着买零食,买鞭炮,买玩具枪,买新衣服......我儿时的童趣就这样移到下一代身上。每当看到孩子们过年时的那种欢呼雀跃的情景,40多年前的往事便又涌上心头,从儿子的身上我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儿时的影子,心里除了欣慰之外,更多的是深感岁月更迭,人生易老,责任重大。

人到中年后,对“年”的滋味,不知怎的感觉是越来越淡薄。年复一年,倏忽而至,又悄然而去,早己没有儿时的那种欣喜感。也许是个人独特的人生经历,日复一日影响了情绪;也许是阅历增多,把世间的荣枯得失看开了些;也许是生活水平提高了,过年的山珍海味也不足为盼了。总之,过年的欣喜感渐渐不如从前。

而今过年,内容还是离不开吃、玩、走、乐。吃,现在家家户户基本都一样,不缺吃了。因为营养过剩,吃,甚至成为一种负担;玩,主要是一家人或亲戚杀家麻雀,挥斥方城;走,主要是走亲访友去拜年。过去拜年,是要提些节礼,上门揖拜的。而今,资讯发达,一个电话,或一条微信就Ok了。但亲戚之间的走动是少不了的;乐,主要是看春晚及系列娱乐节目。

近些年来,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升,城市文明程度化的大力推进,过年的那种传统的氛围清淡了许多,一些喜闻乐见的庆贺方式不见了,传统的习俗模式也被打破了。比如,过去过年都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做团年饭,年味浓浓,其乐融融。现在有的家庭图清闲,享舒服,干脆到宾馆、酒楼去预订,吃年夜饭。近闻武汉某大家庭吃年夜饭搞出AA制,那点亲情已经荡然无存,最终不欢而散。在城区,开始“禁鞭”以来,犹如山里不闻鸟叫声,大煞“年”景。有的家庭便携儿带女到乡下老家过年,去寻找那种久远的“年”味。

其实,过年不在于在哪里,以什么方式,也不在于吃喝玩乐了多少,在我看来,过年更多的是一种体验,一种氛围,一种喜庆,一种孝敬,一种感恩。中国人讲究年年团圆,无论身在何处的游子,每到过年,总是不远万水千山,回家和父母、兄弟姐妹团聚。红泥小火炉,举杯话家常,畅谈来年的希望与打算。这种传统代代相传,已经深入了国人的骨髓。在重拾传统文化的今天,慎终追远,寻找那份久远的温馨记忆,感恩时代,珍惜生活,知足常乐,我以为这才是过年的真正意义之所在。

 

原载《中年原创文学》2017.1.26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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