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扇门,这是一扇关住了“妖魔鬼怪”的门,同时,这也是一扇关住了“光明自由”的门。你走进门去,看那一格一格的门框后面,那些号称“学生”的生物,不论雄雌,始终让他们一直感兴趣的东西永远是“绯闻”。无论是“事”的,是“物”的,还是“人”的,最好是一阳一阴的,他们都愿意津津有味地品尝,然后啧啧回味。讲到心潮澎湃的时候,难免把“性”转换成“性爱”倾吐出来,最后是心照不宣地一笑,一切一切,即所谓的“美妙”,即所谓的“青空色春境”——“青春”。而他呢?对于他,或是可以成为他的一千个、一万个他,他这样想找“绯闻”,想爱却没人爱他,心里唯有居室可以想学到些什么的人,这里的门在哪里关闭,这里可以给到他的“眼界”就有多远。
他,在早上跨过了一扇大门,在十分钟后又跨过了一扇小门。大门的显眼的地方,分明写着“马鹿附中”;小门的拐角的地方,分明写着“B班”。
有比心更懒洋洋的地方,就是阳光。它传染给了很多人,只需要小心地抚一下后背,人就会情不自禁地用呵欠感慨,然后沉下头去,做深呼吸的礼拜。
有几个同学,小女生,在互相打过招呼后,就这样做了光明的俘虏。当然,肯定有例外的。那些挺直了腰杆,不让阳光亲昵的生命,依旧在叽喳地绽放着。男生多了点,女生也多了点。
他已经打过了招呼,顺利地坐在一个与门避嫌、与窗却温馨的位置。前面隔着一颗脑袋,就是师长用来表示深邃的“黑洞之板”——黑板。他前面的脑袋属于一个叫“马鹿正直”的男孩,由于他的姓氏与校名相仿,而且加上他出色的奉承与成绩能力,每一位前来呕心的师长都对他颇有好感。“他是可以升到好的大学里的苗苗”前一任主任山竹曾如是说道。
前面的脑袋扭转了一下,正面冲着他。“嘿,胜也,怎么了吗?每天看你都是无精打采的。”
“哦!”他出神地望着窗外,被打乱,又回到瞄准黑板的位置。
“没什么,我都是这样。”他感觉心还在窗外未曾回收。
“没有下雨哦哥们,为什么不笑一笑。”
他彻底收复了精神,笑着打趣:“哪里与你比哟正直,你人缘也好,成绩也好,还有不少女生喜欢你,比如茜子。我成绩不好,又刚转校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感觉沟通也有问题,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好了,好了。”他没说完,前面的脑袋就用手拍着他的肘部。“放轻松一点哥们,唉,你听说了没有,我们的国语老师换下了,听说也是新转来的,唉对了,还是与你同一个学校转来的,大丘附中。姓什么来着,反正是个女的。”
他一灵激,感觉后背有些冷,像撞了鬼似的。
“别是叫,‘丸山’吧?”
那脑袋一拍桌子,“对,是丸山,果然你们认识啊。”
“是啊,认识,我们认识。”他微笑了一下,感觉像是在隔着头皮冲着那脑袋做鬼脸。
心里顿时起了波涛了,仿佛一千条鲨鱼从面前游过时该有的翻覆。
在大丘中学,他与她打过交道。因为当时的他热爱看一些中国的书籍,而被她看作是未来可期的栋梁之材。而又因为他应试能力的过分低能,又被她看作成只会异类兴趣,不够做成大业的破铜废铁。他不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隔阂,只是一种“火把”的交接而已,无非是从欣赏,交接到了不同的手上而已。可惜,自此以后,他热爱的书籍与他读书的行为也被她视为异端,有时甚至公然当着同学的面,把他的行为当作一种典型来讲。所以之后,他也开始渐渐厌恶她的课程。
“喂,喂,胜也,快上课了,国语课,让我们看看新来的女老师吧。”脑袋说完就转回去了,只把一片漆黑冲着他,就像他的眼睛一样,眸子里泛满了疑惑与失措。
这里的管理员兼股东儿岛先生引了一位俊俏的大姐走了进来。
“同学们,相信你们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从今天起,你们的国语老师由丸山女士担任。前任老师秋元,由于家里有变故,所以已辞去了职务。丸山女士是从大丘附中转来的,她的能力非常的好,所以希望以后你们能更好地相处,大家欢迎。”儿岛带头领掌,一阵聒噪后,丸山女士鞠一个躬,“我的名字叫‘丸山玲子’,非常高兴能来这里与大家相处,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伴随着又一阵聒噪后,儿岛请丸山在此开始上课,“拜托了”儿岛一鞠躬,就推开门去离开了。他偷眼看了一下她,上身着一件淡黄的衫子,扣子没系,里面有白色的衬衣托衬,下身是一条长裙,没有花纹,却多褶皱,鞋是家常的矮跟鞋,耳上挂着两个圈形耳饰,披着肩的黑发。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喻示着她的身份。脖颈白一些,手却柴一点,脸上的纹像录音带上的沟,轻得简直似一潋飞滟。
“看来第一堂课,她是带着随意来的,想先与大家熟悉一下。”从她的穿着他的心里如是判断。
显然她还没有发现他,直到她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叫丸山玲子,当然,可以叫我玲子就好,以后我们大家要像朋友一样相处。”她一面说着,一面用眼睛扫查所有人的脸。她看见他了,在靠窗的第二排,在那个脑袋的后面,他也在看她,她的眼睛顿了一下,又看向别处。
“以后呢我就是你们的国语老师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没关系。但是呢,今天是我第一次与大家见面,我想先熟悉一下各位的情况吧。嗯,从你开始吧。”她竟然先挑了那个脑袋。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她在问他,脑袋站了起来,现在,用屁股对准后面的人。
“我叫马鹿正直,老师。”他的声音有点晃,有点颤,有点绵。
“哦哦,你就是马鹿同学啊,听校长说你是个前途优秀的人哦。”她顿一顿,“你这么优秀的学生,肯定有女生喜欢你吧。”
这个问题问蒙了脑袋,问笑了学生。
脑袋低着头,“不,没有。”
“一定是忙于学业,没时间吧,或者是不善于交流。”
脑袋抬起头,“以后要交往,也要找一个像老师这样优秀的。”
课堂一阵笑声,丸山也笑,“谢谢马鹿同学。”
脑袋坐下,到他了。
“我,我叫广濑胜也,请,请多指教,我,我也没有女朋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是没本事找吧。”丸山接了一句,十分迅速。她也笑了,只不过从语气、笑声,还有面容上,都带着女人特有的一种挑衅感觉。
课堂上笑得炸了。
他忽然有了一股热,大点声说:“怎么别人没有女友,就是没时间找或沟通不好,到了我这就成了没本事找呢?”
屋里一片安寂。
她不出声地看着他。
“你有别人那样优秀吗?”她开了一枪。
“你这样的师长可以带给我优秀吗?”他中了一弹。
前面的脑袋又五官都在了,嘴里小声说着:“胜也,别,别。”
他有了勇气,他一面收书本在拿出的包里,一面说:“这里是课堂,我不喜欢有人问男女之间的事,尤其,我们才是中学。这个话题我却听得太多了,这很反常,很无趣。”
“你有问题,你在嫉妒。”她也中了一弹。
其他的生命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职位上就是有你这种人,贪位而坐,混吃等死。”他持续发热。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班上。”她很生气。
其他人除了明白他们早就认识,别的还是一头雾水。
他背起了包,准备向门走去。
“我是想来学习的,不为其他……”他嘟哝着走着。
“你这种人啊……”她已起了肝火。
“我这种人怎么了?要是没有我这样的人与‘怪圈’斗争,你这样人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他推开了门,伴随着满堂的哄笑,与“新”国语老师掌不住的讥笑,把老师对同学们解释他有多么“另类”的声音关在了墙后。
放晴的天忽然才发现早已雨湿,看着远处一个路过的行人,他笑了,发自内心,释放了一切的怨气。
这一天,他也学会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