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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莲阿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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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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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散文《在北京的天空下》之六连载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后海》

来京这些年,好多景点都没去过。总是对自己说,我是来圆梦的,不是来旅游观光的,将来有了空闲,一定要踏遍北京城,赏尽帝都每一处风景名胜。

后海却是个例外。

去后海,有时是为了工作,有时是陪家乡来的亲朋,有时仅仅是伏案太久出来透透气,结果就是,一走就走到了它的水边。

“闲散之地”后海,无论春夏秋冬,都是一个好去处。

北京后海,说是“海”,其实是古时帝王家专属的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是一片邻水可观山,垂柳拂两岸的休闲宝地。

后海是什刹海的一个组成部分,由前海、后海、西海三块水面组成。这是为了与北海、中海、南海“前三海”相区别,所以被称作“后三海”。

后海东起地安门外大街,西至新街口大街,南起平安大街,北至北二环,总面积146.7公顷,其中水域面积34公顷,绿地面积11.5公顷。

作为北京城内700年以前元大都时期的古老水域、13世纪元大都规划设计的基本项目之一,后海的周边从元代起就是大都繁华商业区,也是当时漕运的终点,被称为“北京古海港”。

据说,后海的水域连着故宫的龙脉,从古至今都是风水宝地。所以,历代的高僧们在这里修寺建庙,王公大臣们则在岸边选址筑府造园,名人们也纷纷迁居湖畔,开始过上后海边上的水岸生活,精明的商人们也不失时机在沿岸建造酒楼歌台、商肆作坊。于是,后海便有了它皇宫气派之下的市井繁华,人间烟火。

清朝乾隆皇帝下江南,就是从这里坐船出发,一路向南,波光桨影里,到达了那个温婉秀丽、蕴含在山水花月夜晨昏之中长江之南。

我每次去后海,出发的路线都很随机。有时候做坐地铁八号线直接到什刹海站,有时候从南锣鼓巷出站顺着那些雅致的小胡同溜达过去,有时候坐公交车到新街口南,然后从西海湿地公园伴水缓行。常常是不经意间一抬头,就会看到碧瓦红墙,墙内那些高大茂盛的乔木,把它们森郁的枝叶伸出墙外,神秘而高贵地在风中悠悠颤动。

后海周边有众多的的名胜、王府和名人故居。前海有郭沫若故居、金锭桥、银锭桥、火神庙、钟楼、鼓楼、会贤堂;后海有望海楼、醇亲王北府、宋庆龄故居、广化寺、寿明寺、摄政王府马号、梅兰芳故居、恭王府、涛贝勒府;西海周边则有郭守敬纪念馆、汇通祠等----

这些王孙公子们的花园府邸和名人故居,散发着浓浓的贵族气息和翰林墨香,烙着悠长的历史年轮印记。古色古香的街道上伫立着各种酒吧广告牌,向游人展示着现代生活的活色生香,北京城700多年的文化底蕴和传承与创新的契合,就在这缓缓而行中,感受着它的浪漫和性感。

后海的美,还在于它的四季风景,每个季节都有不一样的风韵。

春天来了,岸边的垂柳绽出了鹅黄的柳眉儿,柔软的枝条,在煦暖的风中摇曳着,轻抚着汉白玉的栏杆。人站在垂柳下,看着荡漾的水波,看着成双结对的鸭子和鸳鸯戏水,不远处,小船儿飘飘,轻盈而来。爱唱戏的人群里,京胡拉起婉转的西皮慢板,大青衣的嗓音清亮亮地响在绿柳笼烟中:“昔日梁鸿配孟光,今朝仙女会襄王-----”

夏季,后海的莲花开了。当你带着一身溽暑的烦躁来到这里,立刻就感觉到了流水的凉沁,头上是浓荫,脚下是水韵。水中那些美丽的植物,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她们安然地开着,卓然地立着,脸如满月,具足妙相庄严,每一朵莲花都是菩萨的笑脸,慈悲地注视着走过千山万水的你。

而秋天,是北京最好的季节,蓝天白云,天很高云很远,空气清新,能见度很高。这个季节没有夏季的炎热,也没有冬天那么寒冷。这时候来到后海,波光中透着收敛和沉静,人也随着季节清醒舒畅起来。水中有天与人的影子,也有残荷、芦花的风姿,更有秋虫、秋蛙的吟唱。站在银锭桥上向西眺望,可以看到青黛色的西山庄严横亘-----

后海的冬天壮观而好玩。北京的冬天风很猛,呼啦啦的,带着一种不事雕琢的豪放气概,吹低了气温,吹走了它能够吹走的一切枯枝败草。而这时候,也是人们的另一种狂欢。由于水面结了厚厚的冰,人们在冰上打冰球、坐冰车、甚至骑自行车、遛狗、遛鸟----玩得不亦乐乎。古树、古院、高墙、洁净的冰面、尽在这劲道的北风与纷飞的雪花中,构成了帝都特有的冬天风景。

初来北京的日子,由于生活的变故,人变得恍惚而憔悴,整整两年都不敢照相。两年以后鼓足勇气拍下的第一张照片,就是秋天的后海。以后经常来,经常拍,去后海拍照成了调剂生活的一件乐事。

逛后海,如果不去酒吧,只能说你只逛了一半。

夜晚的后海是另一种轻奢浮华的美。它霓虹璀璨,浪漫多情。走进酒吧街,浓郁的文艺气息扑面而来,小酒吧小酒馆的霓虹灯璀璨闪耀,一家挨着一家,把后海的水面照得迷离而奇幻。

音乐声在空气中飘浮着,轻叩着你的耳膜,颤动着你心房的某一个角落,让你浮想联翩。有人在唱齐豫的老歌《菊叹》“所有的等待, 只为金线菊,微笑着在寒夜里徐徐绽放,像林中的落叶轻轻飘下,那种招呼美如水声,又微带些风的怨嗔----而菊,尤其金线菊 ,是耐于等待的,寒冬过了就是春天,我用一生来等你的展颜。”老歌舒缓的节奏,歌词里用金线菊来做的隐喻,恐怕只有中年以上的人才能体会那份苦苦等待结局的痴情。

在网络和外卖中长大的90后、00后,会觉得嘴里有话,心里有情,那就直接讲出来嘛,为啥要弄些花呀草的来弯弯绕?有一首网络歌曲《后海酒吧》就表达得很直白:“夜深时候我来到酒吧,遇到了美丽的她。温柔的她有美丽长发,她眼睛会说话。那是我心爱的她,我相信这就是缘分啊,很想去听听她的想法,今晚就一起回家-----”

酒吧里的歌手大都来自于民间,他们良莠不齐,有些人唱得确实很好,旋律和歌词透着关于生活和生命的真实感悟。那是一群追求音乐梦想的人,一群漂在帝都的当代行吟诗人,以这里的酒吧为桥梁,在寻找展现自己的更高的舞台。

水边,灯光朦胧,有成双的情侣,更有甚多的文青,他们之中有不够出名作家、诗人、导演、演员、网络小编等。汉白玉栏杆旁,一些人或依或坐,听一个人在朗诵:

太阳强烈,

水波温柔

一层层白云覆盖着

我踩在青草上

感到自己是彻底干净的黑土块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泥土高溅

扑打面颊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

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

我知道这是海子的诗,名字叫《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刹那间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拧了一把,停下了脚步,想起海子的另一句诗:“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大街上。”

哦。是了。我湿润着眼眶喃喃自语:“其实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十指相扣,肩并着肩,一起走在大街上,一起活在这珍贵的人间。”

你知道吗?

你知道.。

标题借用了诗人海子一首诗《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在此特地向海子致敬!

结尾自己觉得有点矫情。

但创作中,当韵律和情感走到了那里,根本由不得你本人,它自己冒出来的。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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