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海

乌江，真正是我的母亲河。我在江边出生，在江边长大。舅舅在江面放竹筏的身影；我和父亲在鹿角沱等待班船的石码头；还有在老龚滩迎送一批又一批背柴到古镇上的山民，记忆的背景都是这条深绿的乌江。

峡谷连着峡谷，群山靠着群山，我追问着乌江的源头。后来，我知道这一千多公里的乌江是从草海开始的。于是，我一直想去草海看看，看看乌江这条颇有个性的母亲河的源头。看它怎样喂养沿途的村庄，看它怎样养就两岸山民纯扑而粗旷的个性。

乌蒙山的草海静谧而苍茫。我们到草海是一个晴朗的下午。由于正是大年三十，游客稀少。小吴劝我们坐他家的小船出草海观鸟看日落。我上船便问，乌江真正的源头泉眼在那里？他往遥远的山峦一指，在那山岭上，离这里有三十多公里。这样看来，今天是无法探望到那神奇的泉眼了。

湖面上各种鸟类有意无意混飞着，堆积着，有的在湖面戏水，有的在岸边散步，有的在小岛上的菜地里散懒地啄食菜叶。不时，老农还摘下菜叶抛给鸟们。夕阳下，小吴的脸被阳光照得金黄，完全是云贵高原土地的黄色。大量的鸟则在空中上下翻飞，惹得夕阳都照不过来。

草海的水是湛蓝色的，边缘上的草头则是金黄的。纵横交错，成为美丽的图画，不知是人为的造构，还是自然的神功。鸟们喜欢这样的乐土，它们很多是候鸟，冬天，它们从北方归来，在这里小驻。小吴说，等段时间，它们就要走了。

我们的船刚刚到一沟浅水洼处，几百只黑颈鹤在那里，像在开年会一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耸羽是听，有的头入水丛，很是逍遥。

小吴将浆杆一拍水面，鹤们抚臂翻飞，趾垂天际夕阳，翅掠近水白云，像是欢乐的演奏，空中荡漾着清脆的鸿声，向远山飘去，也向我心中飘来。这时，我急于想告诉你的是，这满湖鸟影和这滩蓝色之水是一起流向远方的，在山那边他叫乌江。于是乌江两岸的村落才有了四季的田筹，和岸边木船上栖息的鸟影。

草海有际无边，短暂的光阴，无法尽阅。以日落为序，我们返航。夕阳送给我远山的影子，鸟们都彼此传出归巢的温柔声。我们也在小吴的带领下，返回岸上的村庄，匆匆和草海作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