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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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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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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古镇

印象古镇

曾长春  

 

多年前,茶余饭后,几个游过“凤凰古镇”的人,兴味盎然聊着古镇印象:光溜溜的青石板、古老的民居、特有的风情。凤凰古镇,我虽没成行,但磁器口和濯水,让我印象了古镇。

磁器口古镇位于嘉陵江畔,明清建筑,依山傍水。远望磁器口古镇,瓦房古朴,树木掩映,要不是对岸嘉陵江畔林立的高楼,我竟不敢相信自己身处都市。磁器口古镇有正街、老街,还有很多小巷。游人熙熙攘攘,踏着光溜溜的石板,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东瞧西望;店铺老板站在门外,吆喝着,介绍着。古镇历史名小吃——“陈麻花”,因其香、酥、脆、爽,“嚼着惊动十里人”,游客争相购买。让人垂涎的火锅味,从现场熬制火锅底料的店铺飘出,弥散在空气中。自清朝末年以来,古镇码头上,一直弥散着火锅香味,如今,这味道已名扬四海。小吃店外,人们争相购买热腾腾的食物;工艺品店内,工匠们正加工着工艺品,人们一边欣赏琳琅满目的工艺品,一边惊叹着工匠们娴熟的技法;老外操作生疏的汉语,飞着饼,引得游人注目。

不知怎的,第一次见着磁器口古镇,我竟毫不陌生。儿时,跟着祖父走出山里,去几里之遥的集市,那里有船码头,有青石板街道,街道两旁的瓦房,全是店铺,陈旧的木板壁乌黑乌黑的。只可惜一场大雨,河水暴涨,我和祖父曾经踏过的青石板街道,街道两旁的陈旧木屋,都被洪水冲毁了、卷走了。“唉!真可惜呀!”我叹息了一声,十分惋惜地叹息了一声。

我的叹息声惊动了同行主任。“叹什么气呀?好不容易出一次远门,而且是到大都市,总得给家里人带点什么念想回去吧?”主任瞅着我空空的双手,“你准备给老婆孩子买什么礼物回去呀?”

“没什么……没什么好买的!”我结结巴巴地回答主任。

主任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见我打量着,他举起右手上的口袋:“我买了几包陈麻花,家里人都喜欢吃。”然后,他侧头看着左手的袋子,袋子里满是东西,沉甸甸的:“我还买了火锅底料,狗屎糖,椒盐花生。”主任吃力地提着,我伸出手:“来,我帮你提提吧!”主任把袋子交给了我,甩了甩手,活动活动酸软的胳膊。

我们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不时看看各色店铺。

“好不容易出一次远门,而且是到大都市,总得给家里人带点什么念想回去吧?”主任的话,回荡在我耳畔。

是呀,我得给家人带点念想回去呀!想着想着,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衣服内袋,感受一下袋里的钞票。我清楚,自己只剩三十元零花钱了。三十元,能买什么东西呢?

突然,一个杂货铺吸引了我,东挑挑西选选,带有卡通画且能翻开的随身化妆镜,看起来十分精致,拿在手里也很有质感,我顿时觉得是很好的念想之物。只要十元一个,我的三十元,正好给妻和两个女儿每人买一个。

主任看着我买化妆镜,满脸惊愕。“你买这个呀?……”接着说道,“不过,这镜子也是念想,很不错!”我知道主任想着什么,夸赞道:“这东西很精致,小孩一定喜欢的。”

日落西山,主办方安排我们在磁器口古镇就餐,地点就在嘉陵江中一艘停用的趸船上。晚风轻拂,嘉陵江水缓缓流淌,涟漪荡着晚霞,闪闪发亮,一段浮桥从江岸架到趸船上,晃晃悠悠的。晚餐很丰盛,我记不起吃了什么荤菜,生吃“折耳根”“茼蒿菜”,倒是让我记忆犹新。

生吃“折耳根”,于我而言,十分寻常。农村里,种地、铲田埂时,翻出折耳根的白白根须,人们顺带挑拣一些嫩嫩的折耳根带回家,去须洗净,掐成小段亦或切成碎末,拌上糟海椒,便是可口的凉拌折耳根。吃饭时,嚼破脆嫩的折耳根,鱼腥味扑鼻,辣椒味刺舌,食欲登时大增。趸船上生吃折耳根,不是我熟悉的吃根,而是吃叶。餐桌上,刚洗净的大盘折耳根叶,叶面暗红,叶背略带绿色,水灵灵茂腾腾,旁边还有一碟红油辣椒调料。同行夹起折耳根叶,蘸上红油辣椒汁,送入口中,很是享受地嚼着。吃折耳根叶,我是第一次见着,出于好奇,学着同行,蘸上红油辣椒调料,吃了起来。瞬间,口中满是调料味,以及脆嫩的折耳根叶中迸溅出的鱼腥味、太阳味,充塞五脏六腑,万分舒畅。

茼蒿菜,富含叶绿素,很适合我这早生华发之人食用。我家时常买茼蒿菜。要不是此次趸船上生吃茼蒿菜,我这一辈子也许都不知道茼蒿菜有如此吃法。生吃茼蒿菜和生吃折耳根叶差不多,生茼蒿菜十分脆嫩,香味十足,比放油汤里涮着吃,好多了。培训完毕,回到家中,我把生吃茼蒿菜的事告诉妻,还撺掇妻也做着试试。妻做了,但味道远不如趸船上吃过的那味道,家里人也十分讨厌这种吃法,后来就不再生吃茼蒿菜了。

一晃好多年,我再没生吃茼蒿菜了。岁月涤荡,在我的印象中,磁器口古镇只剩一片茫茫暗灰色,灰白的石板街道。这些年,我没少去濯水古镇,不是嘴馋古镇小吃——“马打滚”“米豆腐”“绿豆粉”“酸渣鱼”,而是追寻身心“复得返自然”的惬意。

阿蓬江水,穿过濯水古镇,环绕巴茅岛,抚摸廊桥墩,向着南方流淌而去;岸边,古镇老街,铺着青石板。老街临江面有一凉亭,凉亭下,高高的围栏,庇护着一截出土的古木——乌木金丝楠。这截乌木金丝楠,埋藏地底三千余年,大约三个成人才能合抱住,静静地横卧着,看日出日落,听江水淙淙,那“东方神木”气魄,引得行人驻足观赏。乌木金丝楠涂有防腐漆,表面光亮照人,如玉温润,从刻有中、英、韩三种语言的简介牌上,得知它价值大约人民币三千万元左右。目睹乌木金丝楠,我嗅到一股久远的幽香,想到它生机勃勃地傲视苍穹模样,想到它在暗无天日的地狱经受的磨炼。我没有惊叹其价格,也不觊觎一方乌木以辟邪、纳福、镇宅,倒是憋住气,肃然起来。

夕阳下,古镇低矮的仿古建筑顶上,似乎镶着一道金边,亮光闪烁。曾经生活在濯水古镇上的人,在这日暮时分,用石磨推出的绿豆粉,闻名十里八乡。石板街上,铜铸的石磨、推磨人、添磨人、小孩,栩栩如生,再现着古镇人推磨的场景。拉磨人双手搭在磨勾横把儿上,架着弓步,佝偻着身子,石磨上面的一扇圆石,好像围着磨芯,正“隆隆,隆隆”旋转,磨细的绿豆粉酱汁,流到磨盘里,淌到磨盘口下的木桶中;添磨的农妇,头上盘着发髻,身着花布对襟衣服,脸上满是笑容,侧头看着身边淘气的孩子,好像说着什么,手里端着长把儿小瓢,瓢里装有和着水的绿豆和大米,正欲添进磨眼儿。

推石磨、舂碓,我非常熟悉。打我记事起,我家的石磨,不知磨过多少粮食。磨出嫩玉米浆,做包谷汤圆;磨出玉米面,做糙口的粉子饭;磨出豆浆,烧开过滤后,点卤成石磨豆腐;磨出小麦粉,做黏实的麦粑……在我童年的岁月里,石磨旋转的磨齿,磨出的美味食物,镌刻在我的记忆中。这记忆,挥之不去,伴我走天涯。

街边一宽敞处,金属仿铸的旧时木方桌,映着夕阳,桌面闪闪发亮;桌边,金属仿制的长木凳上,两位瘦削矍铄的老农,面向方桌对坐着。他们包裹着青布头巾,绾起衣袖和裤腿,要了几碟下酒菜,举起装有白酒的土碗,正边话家常边对饮。这情境,曾是来往于古镇的人们的一种阔绰的生活方式,一种劳累后的放松,一种久别重逢的叙旧,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小时候,跟着祖父赶集,街上餐馆里,这小饮场面时常见到。那时,餐馆里飘出的食物香味,很是让人垂涎,我时常驻足餐馆外,直勾勾地看着。有时,祖父卖完草鞋,会大方地走进餐馆,给我煮上一碗绿豆粉的。

西边天空,缀满晚霞;阿蓬江面,波光粼粼;远处江畔,薄雾氤氲。古镇老街餐馆里,灯光明亮,游客满座,方桌上美味的菜肴,热气腾腾。游客们品味着古镇的美食,小酌着古镇的美酒,叙说着一天的见闻,惬意溢于脸上。也许,他们要留宿古镇,听江水流淌,听古镇鸡鸣。我心生羡慕,也想像他们一样,留宿下来,吃古镇美食,饮古镇美酒,赏阿蓬江上游船满载星辉,印象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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