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三题

竭水捉鱼

小时候，我们村里那条小溪水很清，晴天的时候可见水底的水草细沙鹅卵石，及水中一群群游来游去的鱼儿。水底的石头圆滑，很多时候可赤着脚沿溪趟水而行，望着脚边的鱼，常常有把它们捕捉起来的愿望，只是难，鱼儿不等你手触碰到水里，就已逃遁的无影无踪了。

一天，我们趟溪而行，见伙伴传抱起一块石头要砸鱼，我便嘲笑他想捞水中月，并说：“你若能砸死一条我生吃下去。”不过那次出我意外，“嗵”的一声响，传一石砸下，果真砸死一条，羞赧得我不得不耍起赖来。这样机率很小，我砸了几十次从没砸中过，想抓到鱼只有竭水才好。

夏天溪水少了，村里的大人小孩就到小溪里找个水流平缓地段，用草地里挖来的土皮块拦溪筑坝，用脸盆水桶把坝下游大小深浅潭里的积水舀起来泼掉，到可以看见冲来窜去飞跃蹦跳银光闪闪的鱼儿的时候，大家或用“虾捞”土箕或用手掬，将捉到的鱼儿一一扔进鱼篓脸盆水桶里，这就是竭水捉鱼了。

暑期的一天，我和传到离村五公里叫石井的地方捉鱼，因为那里的水被拦到水渠上了，水便少，那天，我们舀干一潭水，可以看到几尾虾米大的小鱼仔时（常断水的地段根本没有大鱼），坝上游传来哗哗流水声，我回头一看山腰里那条水渠在排水,渠水流回溪里我们修筑的小坝就很快地决口了,“渠里没水说不定有鱼呢。”灰心之余传突然想到。果然有鱼，我们刚到渠边就看到一条搁浅的半斤左右的鱼儿挣扎着往积水深处游去，我们一齐跳入了渠中，捧住土箕把积水里的鱼儿往浅水处赶，直赶得鱼儿一条条在没水处飞跃。那回是我捉鱼史以来捉得最多的一次，开心极了。

集烟壳

那时我校几乎班班都有很多人在集烟壳，这些人从鼓鼓的口袋里一掏出来，都是“红霞”“水仙”等等各种牌子的，折叠成三角形花花绿绿的烟壳。集烟壳的好处除了欣赏炫耀外就是为给玩“滚钱”的游戏找奖品。

“滚钱”的游戏就是在平坦的地上用木板或石头搭个小斜坡，手握铁垫圈往小斜坡上方一放，垫圈落下沿小斜坡滚下后又在地上滚出几米十几米远，滚远的主站在他垫圈停处，拾起垫圈投向别人的垫圈，投中了得被投中主的一个烟壳。玩“滚钱”的游戏有利集烟壳，我赢了得你的“勇士”输了给你“经济”，换来换去品种越齐全。一个种类仅剩一个的时候就不肯再玩了，伙伴玩不尽兴不肯罢手，我就推说没有烟壳了。“给你记账吧。”我是不肯赊欠的，手中还有烟壳输了不给不诚实。“明天吧，明天输了给现成的，因为二叔三叔又有烟壳了。”“拉倒吧，谁不知你三叔吸喇叭烟”。“人家有时也吸‘鹭江’‘丰产’什么的。”

除此之外，集烟壳方法还很多，一是去捡，在公社大院、邮电所走廊公路等公众场所；二是去换，比如用自己剩出的“海堤”“红金”换人家的“春光”“椰风”；三是去买，普通烟壳一分钱买十个。

物以稀为贵，集烟壳的人多了，“权威人士”规定一个稀有品种可换两个“大前门”五个“海堤”十个“水仙”。比如我的圈被投中，我付一个“大前门”，人家得找我两个“海堤”或四个“乘风”。那时我集了几十个品种，让人家一规定“面值”一厘二厘五厘一分的都有了，若是全部卖出可卖七八分钱以上呢！不过那是断不肯卖的。

巧制玩具

我们这些60后出生的人，会设法自己制玩具，就地取材。

制作过程本身就很有趣。山里茶花果熟了，摘一个，在茶果上挖个孔，掏空里面的果实，嘴贴着孔一吹，就响起哨子般声音来了。母亲缝纫机上的盛线轮没有线了，我们就把它拿来，把左右两边圆轮刻成齿轮，又在圆筒心里穿过一条橡皮筋当发条，加挂拨发条小木棍的一端加垫个一厘米长的蜡烛段控制速度，把小木棍拨转十几圈后的“小机动车”放在平坦的地上，它就会走了；父亲编竹篮的时候，我们便找来一片篦片，截取三五厘米长一段，正中打个孔，一条麻绳线穿过后，转360度弯重穿一次，把它浸一下水，手握绳线两端，抖跳绳绳似的让竹篦片绕圆圈，圆圈越绕越小，绳线结团越结越多，抓住绳线两端往外一拉一松，篦片就类似工作着的圆形锯片，“呼呼”地高速旋转，忽而正转，忽而反转，由于声音大气势猛，我们把它命名为“雷公响”……

大多同学都会做一种或多种玩具，你折只纸飞机我叠一把纸手枪，你学我的我学你的，大家便都会了。谁做了一个好的稀奇的，大家更是争着看争着玩。有一回，我折叠一只漂亮的纸船了，“下水。”“下水。”同学们嚷着得把它放入溪里游，我把它放入水里，它走了，“哦，开船喽——”大家跟着纸船在溪岸追。

制作玩具的时候就要创新的意识，在制作竹哨子时候，传统办法是：在山上找根铅笔粗的小竹子，砍下来截取一寸多长，一端横截一端斜削，在斜削一端椭圆口子低端小心垂直劈下一条缝，植入一片修剪成长方形的竹叶，而我们在此基础上，还再砍棵茶杯粗的杂木，以S形状切割剥皮，将皮绕成喇叭型状套住竹哨，做成一支“土唢呐”，这样一来，“土唢呐”比原来的竹哨更大更响更漂亮；水稻收割后，我们就争先恐后做成“BB响”，传统的办法是：取来一根稻秆，截取有一个节的两三寸长的一段，在靠节地方把它捏裂，再用一根芒萁杆插入秆内通一通，就好了，这种“BB响”可以两边吹，嘴含在无节的一端吹，声音清脆明亮，犹如笛音，含在有节的一端吹，声音如黄牛“哞哞”的叫声，低沉浑厚。而我们就模仿笛子，把草笛加长，再挖上几个洞，这样一来，我们的草笛有高低音，好听极了。

我们做前一后二的三轮车，前轮设个“Ⅱ”样的方向把，从斜坡上开下来，由于轮子是轴承，从斜坡下来滑得飞快，车难免开得人仰马翻，就设法弄来三个木轮换上，木轮阻力相对大，跑得不那么快。没有工具木轮怎么做呢？我们借来锯子在碗口大的木头上锯下几个木轮，再找根铁棍在灶里烧红后往轮心烙，然后再用剪刀片滴水穿石般把它凿穿。

在玩“打噗”时候，哦，“打噗”就是找根拇指大的竹子，取无节处三寸长，有竹节处1-2厘米长，有节端植入一根三寸长小竹筷，要玩“打噗”的时候，把纸张浸水后揉成团，分别塞进竹管的两端，左手握竹管拇指捏住抵在纸团上竹筷，右手对准节帽一横拍，“噗”的一声竹管前面的纸团射出几米远。没有纸张怎么办，这也难不倒我们——到山上采来小野果顶替，试试可行后，“哦——”的一声喊，欢呼雀跃。

此文前2题发表在《三明日报》后1题发表在《大田文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