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
这天,我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报表,没关的门上传来两声敲门声,抬头一看,是厂里的员工表弟和小林。
进来。
表哥,刚才我们接到家里人来电,说我们村憨栗的母亲去世了,明天必须回去帮忙,特向你请假。表弟一跨进办公室门就开口对我说。
憨栗?好像认识,大大条挺老实的那个吗?和你很亲吗?我问。
正是那人,不是很亲。他们一家人不是老实,而是过分老实,憨栗的母亲一辈子与世无争,唾面自干,不知是遗传还是传染,憨栗的性格也是如此。有一次,憨栗帮人家干活时被石头砸伤了脚,忍痛干完一天的活,回家后疼得起不了床,整整休息了一星期。人家问他伤了怎么不跟建房主说一声? 他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好说。
一旁站着的小林说:还有更夸张的呢。大前年冬季的一天,憨栗从村尾挑地瓜回家,支着拐杖在路边休息时,被一辆路过的小车挤到路边田里去了。司机停下车,问他伤到没有?能不能挑得上来?他回答没伤着,可以挑上去。其实他手肘被刮出血了,地瓜全破皮了!小车走后,他把滚落在田里的地瓜一个个拾回篮里,挑起来,发现田距路有1米多高,石头砌的壁墙,没台阶,挑不上去,又卸下一些,把两篮六分满的地瓜托举到路上,再把卸下的地瓜一个个捧到路边上,折腾了小半天,才把一担破皮裂嘴的地瓜挑回家。
憨栗家境怎么样?听了小林的话,我感到特别愧疚,低声问。
一个靠做粗活过日子的农民,有时帮人家做工还不收钱,能好到哪里?不过,他自己倒是一副很满足的样子。小林答道。
你们二木村有丧事时,乡亲一般随多少礼?我又问。
50 元或 100 元。前几天当过县长的老林去世了,都交 100 元;憨栗家嘛,估计都是50元。表弟说。
明天一早我载你们回去吧。我说。
怎么,你也去?表弟问。
是,小林说的那个司机是我。就是你在山上摔伤,打电话叫我去载的那次。当时我担心你呀,见憨栗没伤着就急匆匆地走了。这次就借着这个时候补偿他一点吧。
要补偿我多交点就是了,就是非要自己出,委托我就行。表弟说。
我这两天比较闲,载你们回去,你们下午就可以继续在厂里干。
第二天,我们三人一同来到憨栗家,走在前面的表弟看了一眼账目后,拿着50元钞票的手缩进口袋,掏出 2 张百元钞交了。咦,这个小抠门精怎么突然间变大方了?表弟走开后,我往前迈了一小步,一看账簿,发现二木村乡亲们交的钱,最少的是200元。
本文发表于2022年9月7日《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