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南台岩

最近在家乡大田县吴山镇程堂村的陈家族谱里读了几篇关于家乡南台岩寺的诗文，被这几首意境如画的诗文吸引住了。一首没注明作者的《登南台岩》诗这样写道：

漫说蚕业道，登临别有天。

云随山足绕，泉向石头涓。

鹿影栖寒水，猿声破晓烟。

欲消尘解庐，策杖到南巅。

这分明是一幅画：高山祥云环绕，一个书生手拄拐杖，沿着小道往山峰寺庙处攀爬。家乡有南台岩吗？如此清幽、僻静、神秘，彷如仙境一般的地方在哪里？退休教师陈秀田告诉我，南台岩就是陈公岩，陈家族谱里有记载。翻阅族谱，果然发现了这样一段文字：南台岩寺俗称陈公岩，奉祀昭应陈公祖师。山近南离一带，岩群岫莫偶，形似飞凤朝天，明末本乡人陈甫一将成佛之时，择此地山中一穴，为后日寺宇，叠告乡人，后于崇祯十五年（1642年）八月十六，在王春庵（今吴山镇阳春村）普照堂面前山设台化身为佛，显赫灵应，历历可据，佛之本宗募捐建寺栖其宝像，崇祀不衰。清乾隆四年（1739年）毁于火，后重建，县志、州志有传。南台岩寺今已不存，遗基尚在。

如果是陈公岩那就对了，那个地方我熟悉。按记载，山是飞凤朝天的形状。清人陈汝沐的《画》就“画”到了：

扪萝直上南台岩，飞凤朝天气象巉；

松竹敲风当呗响，幽幽坐醉却忘馋。

“扪萝”是攀援葛藤的意思。陈公岩我去过多次，不过只到山腰，高峰没上过，寺址没看过。山既高又陡，还向外延绵，山里林木葱葱，有甜楮、檵木、枫树、楠木、青冈等杂木，无论粗细老小都长得很高，山涧潺潺，时见山禽走兽。清康熙年间庠生陈义炽（1694年—1751年）诗歌里的那一句“凭高一啸起栖禽”写得太形象了。在山中，我就曾因喊叫而和山禽共惊，一齐跳、飞起来过。陈义炽的七律全诗如下：

秋来童冠上禅林，足履虬龙冷露侵。

危径悬崖惊脚缩，斜栏倒榻纳苔阴。

泉声滴滴钟声杏，石影岩岩树影森。

遥望四山丹叶侯，凭高一啸起栖禽。

当年庙里是什么样子呢？曾任江南宁国府宣城主簿的陈义炽在《重建南台岩序》里写道：……我陈公祖师现身彭水，托相南台，榱桷几根俨化城于险道，金身丈六昭法象乎，南方郁茂可居，敲竹风声当梵呗，萧疏筛松星影作灯光，历百世而不更，延千年而可久……虽然这些文字让南台岩活过来了，但是寺庙上世纪被毁还是让人痛惜。我现在的心情同1739年寺庙被火烧毁后陈义炽的心情是一样的：……一经劫火，精舍丘墟，金刚之杵无存，罗汉之蛇何有，嗟乎！炉烟永灭，谁来檀樾之香；悲哉！灯火长冥，孰照曹溪之字……如果没有毁掉，村里的人或许会像隔壁村章公故里阳春村圣泉庙一样把这座庙修葺好来（圣泉庙里供奉的也是陈公祖师），成为一个旅游的好去处。寺庙没了，还好诗文尚在，南台岩还在读者心中。

本想到寺址一游，但如今山上林木密集，既高且陡无路可上，只能在程堂村吉周自然村的公路上遥望一番了。

发表于《三明日报》2024年9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