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美

雨，停了，像戏台上的红幕布被扯了下来。空气稀薄中夹杂着冷咧，太阳的脚步轻盈地穿过云朵与白雾，折射出凛凛的寒光。天地间洋溢着戏谑而又有趣的气氛，好像某个领袖人物出行时被扯掉了裤子那种尴尬而又让人无地自容的场面。灰蒙蒙的天空中，日月星辰整齐地排排端坐，显得彬彬有礼；下方贫瘠的土地中，一场惊世孩俗的好伐即将上演。

一阵疾风刮起，从远处飘来一片墨绿色的迷雾，顷刻间笼罩了大地。待到散去，出现了个魔术师打扮的人，摘下礼帽，卑敬地向天鞠了一躬。起身时，顺势将手伸至帽子中，扯出一头柔顺的秀发，接着拉出一个浑身裸体的女人，双膝跪在地上。然后，他把帽子变大，罩在女人身上，再将其变小，变得像婴儿戴的一样。接着，一口吞下了它，但又从耳朵里拿了出来，丢向空中，喷打好像从地狱迸出来的、直冲天际的火柱，烧掉了它。做完这一切，他伸出手掌，张开嘴巴，原地转了几圈，确认没有任何东西。但接下来，他像一名虔诚的僧人般，双手合十，再慢慢打开，竟又变出一顶帽子来。他将其变形，成了一个魔术切人箱，又从地下拉出一个人——那个人表情呆滞、双目无神——来，扔到盒子里，便立马被牢牢锁住。他像寻常魔术那样，用锯子把箱子割开，再将其拉开；不寻常的是，他直接打开了盖子让——上半身用手撑着走了出来，让下半身用脚踩着走了出来。上半身的脸上是欣喜般的哭泣，欢乐般的呻吟。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间的断面光洁如新，骨骼和内脏清晰无比地显现出来，就像某部小说描写的一样。如此精彩，看得台上的星宿啧啧称奇、拍手叫好。魔术师见此，将礼帽收归手上，再次卑敬地鞠了一躬。随后引爆两颗核弹，隐匿于强光之中，那是比生命之火更炫丽、璀璨的光芒。

在等待强光散去时，服务员命令酒保给每个星宿倒上一杯“红酒”。

待到光芒散尽，那片地方，就只剩下个肥胖的小丑，脸上挂着阴险谄媚的笑容，既让人感觉像上天遣来的圣使，又让人感觉是地狱逃走的魔王。他卑微地鞠了一躬，接着，拿出三个血淋淋的人头，抛向空中，便做起了杂耍。人头越抛越多，他竟又跳起来，脚下顿时多了一辆独轮车——那辆车的踏板是用手臂装成，车轮则是骨拼接由白骨拼接——，他站在上面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的，看起来甚是滑稽，逗得天上的星宿哈哈大笑，早也不顾礼仪了。接着，他唤出无数分身，将人头散开，平分给分身们后便开始叠罗汉，像极了一个倒立的金字塔；上面的人头也变成了一具具尸体，甩向空中，全无规律的翻转……突然，那群小丑们张开血盆大口，将尸体尽数吞下。随后，所有的分身散开，搭成一个马戏棚的框架。在里面，上演一幕幕好戏：抢劫、殴打、虐待、强奸、杀人、纵火……串成一部部戏曲：《狐假虎威》《为虎作伥》《趋炎附势》《卖国求生》……突然，他们又叠起了罗汉，最底下那个人又踩上了独轮车，缓缓而行，带着傲然屹立于天地之间的金字塔，雄纠纠、气昂昂，以似乎是雷霆万钧的气势向远方驶去，要给这场表演一个完美的谢幕。又是突然，最底下的人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整个倒金字塔便栽倒下去，散成一片。接着，无数只从地狱中伸出，将他们拉了下去。台上的星宿们肆无忌惮地笑着，合不扰嘴，用戏谑的目光嘲弄着大地亘古的苍茫。

不多时，地上扬起阵阵烟尘，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一跃而起，婀娜的身姿在空中旋转、跳跃，落下地来，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她的眼中显现出泰山般不移的坚毅，闪烁着冰川般凛凛的寒光；一举一动透露着无穷的严格、冷静与肃杀，周边索绕着气震山河，诛伐天地的气势与威压！她走至土地正中，向高高在上的星宿们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星宿们也欢喜地点头示意。接下来，表演开始了！女子抓起双剑，舞蹈看，宣泄着，有繁星点点的人如众星拱月般围了过来。她抬手杀掉一人，落手劈开死尸，五脏六腑迸裂出来，好似开花一般！她一回眸，将一人拦腰截断！又一回头，把两人斩首；再一回头，将一人劈成两半！血花飞溅，皮肉炸开！空中红雾弥漫，为大地画上了最美丽的盛妆！好不畅快！好不舒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心肝与脾肺齐飞，血水共红天一色”！血液减到女子的农服上，绽放成一朵朵玫瑰，她傲然挺立在中央的土地上，人群围在他周边，形成一个圆环。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穹，随后握紧剑柄，独然向一边冲去，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被她杀死的人里，有母亲，有孩子，有婴儿，有孕妇，有书生，有官差……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了下来，看着遍地横尸的大地，满意地笑了。接着，毅然决然地，拔剑自刎了。

日月星辰安然离场，只留下满目疮夷的大地。雨，又下了起来，云朵遮盖了天空。天地间重归了黑暗，将大地隐藏起来，任由雨偷偷地洗净，将天地重新变成那太古的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