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久旱不雨的夏夜,没有一丝儿风,闷热得难受。小玉在楼顶晒衣服,心思被热浪熏成额上的汗珠,滑落到眉眼下就变成了泪花。她轻轻撩起搭在眼上的秀发,眼前挂着的白衬衣仿佛变成了伤心的银幕画面,来到城里打工的情景宛如破灭的恶梦浮现在眼前……
小玉出生在一个山村贫寒农家,共有四个兄弟姐妹,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本来她有一个完整还算能维持下去的家,然而,在十四岁那年,父亲带着一万个不放心走了,原先就很拮据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作为家中长女,不得不辍学,用柔弱的肩膀帮母亲撑起苦难的家。帮助母亲耕田种地,悉心照料年幼的弟妹。每当在村道上遇到认识的同学,情禁自禁低下头,想办法躲开,因为不敢看到同学投射在自己身上同情和怜悯的目光。小小年纪本应享受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然而却过早地经历了痛苦和磨难。
时光荏苒,小玉眨眼间十七岁了,长得亭亭玉立、柳眉杏眼。只是,过早的经历坎坷,让她比一般同龄人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现在,弟妹都相继上学,家里的开销无形中增加了许多,如何减轻家庭负担的责任感沉重地压在心头上,让她喘不过气来,也让她不停的想着办法。
她有个堂姐,说是在外省某城的一个电子厂打工,收入不错,才几年工夫便帮家里盖起了房子,令小玉佩服得五体投地,非常羡慕。堂姐对她家也很是照顾,每次回来都拿钱拿物帮助她家,令她很是感动和敬重。小玉为此叹息:“要是自己能象堂姐那么样那该多好啊!”叹息之余,萌生了去堂姐电子厂打工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愈来愈强烈。因为她觉得这是减轻家里负担甚至是帮家脱贫的最佳方法。
一个月前,堂姐回了趟家,小玉不失时机要求堂姐带她去她电子厂打工。本以为堂姐会答应,出乎意料的是堂姐说厂里没招工,等招工时才带她去。堂姐说话时吞吞吐吐,眼神躲躲闪闪,象瞒着什么事的,小玉感到失望而又疑惑。
就在堂姐明日要回城的那天晚上,小玉听到外村有个堂姐的工友,这次和堂姐一块回来,是为了带一个亲戚去电子厂打工,气得差点昏了过去。果真是有事瞒着我。岂有此理!那还有一点姐妹情义!
“姐,电子厂真的没招工吗?”小玉急忙找到堂姐,要问个究竟。
“真的没有,有了话,我怎会不带你去呢。没办法哦,等等吧。”堂姐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小玉紧绷着脸,心中骂道:哼!你别来这一套啦!她恨不得马上揭穿堂姐的虚情假意:“姐,请你别再假惺惺了!你同事带她亲戚去电子厂打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骗我,不愿带我去,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们不是姐妹了? ”她嘴唇抖着,努力说出这些话,心激烈得不能自制而不顾一切了。
堂姐觉得事情既然给小玉知道了,再不说实话恐怕不行了:“小玉,姐这样做是为了你好,因为电子厂打工大辛苦,怕你受不了。”
“你受得了难道我就受不了,别再来骗我了。我怀疑你是私心重,只顾自己光鲜,怕我沾到你的光。”她不断用响亮的哼哼声表达自己的怀疑。
“只顾自己光鲜,真的这样吗?”堂姐苦笑着“你只看到姐表面的光鲜,可没看到姐光鲜背后有你受不了的苦。明白吗?听姐的话吧。”
“不听!反正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一句话,如果这次你不带我出去,我就不认你这个姐了。”
堂姐考虑到小玉窘迫的家境和执拗刚烈的性格,如果不答应,姐妹感情那就完了,只好无奈的答应:“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这样,姐只好带你去了。”
“谢姐!”小玉终于如愿以偿了,阴沉的脸瞬间露出了笑容。
“先别高兴。既然答应了你,有些事不得不向你说清楚,但要保密啊。”
“好的。”
“老实告诉你吧,姐不是在电子厂而是在洗脚城打工,干的是又累又脏又卑微的洗脚活。你愿意干吗?”
“愿意。”小玉早有思想准备,所以回答得很干脆。
“洗脚城有好几个工种,现约法三章,限你只能学洗脚,别的不要去学,姐的话千万要记住啊,否则赶你回来。”堂姐叮嘱小玉。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我蠢得就只能干这样的活?”小玉直看着堂姐的脸,露出怎么也理解不透的神情。
“别问那么多,照姐说的去做,到时你会知道的。”堂姐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好的,听姐的。”小玉见此,不敢多问了。
小玉暗下决心,一定要珍惜做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不给堂姐丢脸。
小玉满怀希望,跟着堂姐走出了大山,来到了这个寄予希望的热闹城市。然而,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流,熙熙攘攘的行人,鳞次栉比的高楼都是陌生的。尽管一切是陌生的,但令她怦然心动,感到在这里一定能象堂姐般挣到钱。
第一天上班,小玉就驚讶的发现足疗馆有大厅,有厢房,有暗房。服务员呢,穿不同的服装,进不一样的厅房,提供不同的服务,挣不一样的钱。原来,足疗馆不只洗脚按摩,暗中还提供色情服务,这也是最赚钱的核心业务。她豁然明白了,堂姐骗家人说是在电子厂打工确有其不便言表的苦衷;约法三章自己只能学洗脚完全是出于善意。
小玉知道了堂姐光鲜背后的秘密,似乎有种厌恶垃圾一样的感觉。但想到堂姐对自己家里的帮助和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呵护,对堂姐的敬重感激之又情又禁不住油然而生。但是,再也没有了要象堂姐般挣钱的念头了。
堂姐在心中的美好形象已崩塌,曾经促使她来城里的一切美好愿望破灭了。此时,小玉蓦地感到自己还在山里,她是属于山里的,这里不属于她,那只是个幻象。她暗暗发誓:我愿在守身如玉中清贫,不愿在人尽可夫中光鲜。
她想马上辞工回家,但入职时交了一千元的押金,而且钱是堂姐借的,不干满一个月,押金就打水漂。为了拿回押金,有返家的路费,小玉决定留下干一个月,不过只在大厅干活,并不进入厢房。
小玉生得清纯稚嫩,美丽动人,上班没几日就吸引了很多顾客争先恐后找她洗脚。其实这些顾客并非真正要洗脚,而是心怀邪念欲得到小玉的特殊服务。他们不是用赤裸裸的语言挑逗,就是用金钱许愿诱惑,但小玉总是置之不理、严词拒绝。还有,幸亏在大厅,他们不敢乱来,总是讨个没趣,无奈的离开。
足疗馆有个潜规,拉一个洗脚妹入行卖色,会有几千元至万元提成,如果特别漂亮的提成会更高。利欲熏心的女主管,见小玉比一般洗脚妹更有利可图,想方设法拉她下水。
“洗脚工一年收入才二三万,而做小姐一个月就有几万块,最高的一年有百万。这里谁都知道,站着干,不如坐着赚;坐着赚不如躺着赚。按你的条件,一年一百万没问题。 干吧。”女主管不断利诱小玉。
“这样能发大财我也不稀罕,只有靠自己辛苦本分挣来的才最踏实。”小玉总是不屑一顾回答,同时内心对女主管的轻蔑不由自主地倾注于目光中,气得女主真瞪眼。
小玉犹如一朵清纯拔俗的荷花出污泥而不染。
一晚,她听到堂姐给一个曾经特殊服务过的黑老大洗脚,因身体不舒服不愿再提供特殊服务,不但给毒打一顿,还遭到强奸。事后因受到恐吓胁迫,加上知道黑老大有“很深的背景”,不敢报案。这在小玉体心灵深处留下了无法磨灭和恐怕记忆,也产生了对自身安全的极度担忧。
在这种残酷现实打击和沉重精神折磨的压力下,对一个初出社会的少女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小玉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了,如果继续在洗脚城呆下去,自己不是疯掉就会被强暴失身。庆幸的是熬过今晚,就满一月,明天就可以取回押金,拿到工钱,有回家的路费,远离这藏污纳垢的地方。想到这,小玉心里只觉得轻松了许多……
小玉晒完衣服,下楼回大厅干活。当路过一间厢房前,刚好碰到那个强暴过堂姐的黑老大和他的司机。黑老大看到花容月貌的小玉,象发现新大陆一样,禁不住心花怒放,色迷迷贴近小玉,浓重的酒气几乎把小玉熏昏。
黑老大用挑逗的口吻问:“姑娘,能提供特殊服务吗?”
小玉最憎恨这种肮脏交易的,所以她毫不客气地回答:“我只会洗脚,不知道什么叫特殊服务!”
“装什么正经?怕我没钱?”黑老大从衣袋里拿出一叠钱,在小玉眼前晃了晃,然后不断拍打小玉的脸。小玉被吓坏了,立刻大声呼救,双手护着脸躲闪,但黑老大更加肆无忌惮迫紧不放。
小玉意识到黑老大有强暴自己的企图,欲尽快脱身,趁其不备,一闪身撒腿就跑。谁知,黑老大的司机早有防备,迅速挡住去路。她害怕得畏缩在俩人中间,脸上表情惊恐万分,全身不停地颤抖。黑老大因而恼羞成怒,叫司机一齐将小玉拉住,强行推进厢房,顺势关上门。然后,推倒在一张靠壁的按摩床上,酒气熏天的臭口发出阵阵淫笑。
小玉的脉搏怦怦直跳,额上沁出大滴大滴的冷汗。“救命啊,救命啊!”她大声喊着,但她明白,再大的声音也透不过隔音的门壁。
黑老大不断用金钱、恐吓迫小玉就范,但小玉决不屈服。欲火燃烧的黑老大看软的不行,便来硬的,非要达到他那罪恶的目的。他示意司机帮忙,将小玉的上衣扒开,内外裤扯下,然后,喘着粗气,将笨重臃肿的身子无情地扑了上去。小玉从未遭受过这种绝望与屈辱,极度悲愤,拼命挣扎反抗。
就在黑老大几乎要得逞那一瞬间,小玉的右手忽然触到不知谁遗忘在按摩床靠壁空隙里一张修脚刀。说时迟,那时快,她毫不犹豫抓起修脚刀,只觉有股巨大的力量在身上喷发,拼尽全力,挥刀猛剌。黑老大只感到胸腹间一阵冲击,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疼痛,身子像弹簧般弹起,紧接着往地上轰然倒下。司机则吓得面无人色,惊叫中飞快逃出厢房。
小玉只感到身上巨石般的重压瞬间消失。她紧握带血的修脚刀,一下子跳下按摩床,喘着气,面色苍白,满眼恐惧,悲愤的双唇不停颤抖。当发现倒在地上的黑老大全身抽搐,胸口不断流出浓稠的血液时,吓得尖叫一声,把刀扔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这时,整个洗脚城象炸开了锅一样,人声沸腾,不管是服务员还是顾客,争先恐后奔出大楼,惊惶失措地叫喊:“杀人了!杀人了!”而愈来愈近的警笛声在无情地划破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