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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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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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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别夕阳

 

 只因那日,一抹夕阳穿过窗玻璃如金子般落进我家客厅时,我狐寂的心便被投入到波涛中一样,起伏不宁。每到黄昏前,我就静静地守候在客厅,等候那一抹夕阳的到来,如同我静静地守候着等候我的恋人一样。

我把窗玻璃擦了又擦,把整个客厅连同我自己一起收拾得一尘不染,以便那一抹夕阳到来时,能清纯且毫无瑕疵地照到我的身上。

那一抹夕阳嫣红、温柔、绚烂,却又风姿绰约。她没有朝阳的逢勃娇艳,却有朝阳没有的矜持与端庄。像个华贵的美人,体态丰盈,笑容可掬。那日,还没等我起身迎接,她就已进到我家客厅款然坐下,轻盈、温馨,含情脉脉。她问候我,拥抱我,阳指轻柔抚摸着我的脸颊及每一寸肌肤,让我不再有狐独。我们相拥一起,凝眸相望,窃心私语,我倾心聆听她为我讲述光阴里的故事。就在我转身无限憧憬满心欢喜之时,她却悄悄地起身拖着长长的尾巴离开,甚至都没留下只言片语,如惊鸿一瞥,昙花一现。我冲向窗户,想要用全力拉住她的尾巴……。

天边滚动起彤红的火烧云,那是她用最后的生命涂抹上去的。

夜色包笼,我无力地跌坐在客厅。我真后悔,在生命奋斗的篇章里,我辜负了她。哪怕有一丁点儿努力的付出,哪怕是碌碌无为,也能让她在我苍白的生命血管里绽放些许光华。

我不甘心,开始在浩如烟海的典籍里期盼她的容颜,在残垣断壁的故土中寻觅她的踪迹。我不停地寻找着,从校园的青春,到沧桑的面庞;从大漠狐烟的西北人家,到小桥流水的江南水乡;在泛黄的相冊中,在光滑的台阶上,我执着地寻找着。在沙沙作响的落叶里,我感到了她的存在;在风儿吹起的田头地角,我分明看见了她拉长的身影。我不止一次地问风儿,风儿说,在绵绵的山峦间,我跑去问山峦,山峦说,在潺潺的流水里,我又跑去问流水,流水说,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然而,她就在你的眼前。一切人生的真实与虚伪、坦诚与阴险、贫贱与富贵,甚至价值、地位都将统统在她面前显现,无处逃循。有的沉寂匿迹,一晃而过,有的如日中天,耀遍九州。记得那天,她牵着我手来到窗下指点外面江山说潮起潮落时,我便有所察觉。

竖日,临近黄昏时,那一抹夕阳再一次扣窗而入。我惊讶地拥向她,我向她倾诉别离之苦,她却怨我无情抛弃了她。我猛然发觉,她的肤色暗黄,仅一天就苍老了许多。原来,她是来向我道别的,她要去到一个别人能够珍惜她爱她的地方去绽放。其实,那天在我转身之际她就已作好了离开我的打算。

莎士比亚曾说,你荒废了时间,时间就会荒废了你。我们总在人生纵深的道路上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却不会在横向的世界里丰富自己,让有限的生命在无限的时光里得以延长!

还是让我们紧抓住那一抹夕阳吧,无需作别,无需叹息。抓住了时间,就抓住了她,那一抹眩晕的美丽便会再次呈现。虽只短暂,却贵比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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