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湾村（组诗）》

远去的湾村

山不高，非常葱绿

山脚一口池塘，水清澈

池塘的后边，是一片翠竹

竹林里零星镶嵌着一些农房

灰瓦红砖农房

正被时代的步伐在抛弃

屋顶再没有炊烟袅袅

房内没有人的声音

一切静静的搁在那里

仿佛成了一幅记忆的油画

这个湾村的远去

丰满了城镇烟火的兴隆

雨中，在湾村里行走

偶尔，听到败落的倒塌声

听到鸟孤零零地喊叫

诗人莫名其妙地伤感起来

空荡的房子

风从大门而进

撞上上墙壁

转身溜进房里

从窗户而出

老人打了一个寒战

叹道：风真大

起身将大门闩上

屋里空空荡荡

儿孙去了城里，一年回来一次

老伴多年走了，这家剩下他

只有来去的风和他为伴

寂寞得如一口深深的黑洞

老了，病魔经常光顾

几次两天连水也没喝一口

那么孤独地躺在床上

仿佛等待阎王大神招见

房子是他年轻时的功劳

那时火红，一大家子的人

说笑声常常溢出门外

如今房子只属于他一人

黑夜里，屋子只有风声

躺在床上，一片沉寂

眼角滚出一串泪珠……

湾村，最后的一位留守走了

如果不是驻点的乡干

每天都去巡视湾村

那最后这位留守的老人

就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个湾村原有三十多户人家

青年人带着老婆和孩子

挤入城镇，老人留守老屋

岁月淘汰人，十年功夫

留守的老人只剩下张家老爹

驻点乡干每天必来巡视

乡里曾发生过几件老人走后

几天以后才被发现的凄凉场景

弄得驻点乡干每天必去巡查

看看留守老人的生活情况

门敲了很久，屋里没声音应答

驻点乡干心里一沉，已猜到结果

敲开门，老人在床上真的走了

整个湾村轰隆一声彻底空荡起来

乡干心情沉重起来

又一个湾村彻底消失

一百多亩良田荒凉长满了野草

曾经充满活力的湾村渐渐地远去……

飘

就那么一人躺在床上

三天三夜，出现了奇迹

他从自己的身体中分离出来

像一根羽毛一样飘起

在房间飘了一会儿后

从窗内飘到窗外

之后，飘的速度就快了

直入九霄云外

一个极乐的世界

这里的人都在飘

包括他的父母和父母的父母

还有他小时的玩伴

奇怪的是，这里的人

都不认识他，全部沉浸在

莺歌燕舞中，处处是花的海洋

他飘进一个极美的花丛中

许久，突然生出要回去的念想

于是他又飘了起来，一会

飘进了一个冰冷的世界

再也飘不动，落入另一个世界里

在地球上的尸体，几天后

才被人发现，在外谋生的亲人

赶回家里，轰轰烈烈地

将他的尸体埋在一个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