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 指
草坪
车间大厅里,最后一道工序是产品检验、包装、出货的最大班组。也是女工最多的班组。每天大厅都是产品“叮叮铛铛”摆放声,看着每一只产品在女工手里用千分尺、卡尺娴熟测量后摆放在合格区、待检区、废品区。大厅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而女工们嘴里也不闲着。 “我婆婆公公对我可好了,这回厂里卖集资房,他们给我交了全款”,哈哈哈哈…… “我也是,我婆婆每星期给我买东西,我那冰箱什么时候都是满满地”嘻嘻嘻嘻…… “我娃的学费都是我公公交”。嘿嘿……
“我是没找对象,我要找就找有车有房,郎俊银行”哼哼…… 小姚本来就不爱说话,每天听工友们说着这些永远不变的话题,开始有点反感,后来有点自卑,现在有点怨言了。 小姚和自己的夫君是高中同学,两人同时应聘到西峰厂。两人感情特别好。小姚也不嫌弃夫君家在农村、经济条件不好,谈了几年恋爱就结婚了。日子虽说过得紧巴巴,但小俩口也是甜甜蜜蜜,不争嘴不红脸。 最近这段日子,每天上班听女工都在晒幸福,再看看女工们脖子上,手腕上戴着金银玉器,好生羡慕,哪个女人不爱美呀。 这些日子婆婆也来了,小姚回到家里闷闷不乐,吊个脸。 婆婆吓得问儿子“小姚是不是嫌弃我来了,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小姚以前不这样呀”。
“妈,你别理她,她这几天不知道抽什么风了,晚上睡下就哀声叹气,谁家公婆好,谁戴了个9克的大金戒指,哎,烦死了,她以前不这样呀”。 婆婆听了一阵心酸“是呀,小姚跟了你到咱家也确实委屈人家娃了,都怪你爸你妈没能耐,没本事让你们过好日子”。 婆婆回乡下了。 这年春节前小姚婆婆来了,一进屋婆婆迫不及待得叫小姚“娃,你过来,看妈给你带啥了”。 小姚心里想,你一个农村穷老太太,大不了就是带点包谷榛,绿豆,黄豆这类的东西,还能带什么呀。
婆婆手里拿出手绢裹得小包,然后婆婆一层又一层地解着,最后一颗金光闪闪的大金戒呈现在小姚眼前,婆婆给小姚轻轻地把戒指戴在小姚手指上“我娃戴上真好看。我娃喜欢吗?” 小姚“妈你哪来的钱,弟弟妹妹还要上学”。 婆婆说“今年的猪肉价好,我把咱家的大肥猪卖了,给你买了戒指,还能过个好年,戴上吧,委屈我娃了”。
小姚抬头看看婆婆,顿时感觉婆婆两鬓白发又多了几根,脸上也比上次来时苍老了许多。再看看婆婆的手,又粗又黑,指缝里还有顽固洗不掉的泥垢。此时小姚抱着婆婆哭了。 婆婆说“我娃不哭,现在国家对农村政策越来越好,日子也会越来越好,你弟弟妹妹学念出来了,咱家一定会越来越好,好生戴上,就算给你结婚补的”。 第二天,小姚戴着戒指上班了,小姐妹叽叽喳喳地“哎呀,你这戒指可真大呀,有十克吗” “呀,几个九呀” “怎么不买带钻的” 小姚顿时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