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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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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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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下″的老家

“凤,吃饭了吗?”远程监控下,扎小辫子的女人进厨房时,听到声音头抬起来望望说:“马上准备吃饭了。”每天习惯了这样的寒暄,看到妻子在家忙碌的身影,我的心好象就安定了。

去年,妻子回到了老家生活,在邻居家厂子上班,正赶上乡村改厕,我看着破烂不堪的老锅屋,一脸的彷徨。那天,村里叫来扒渣机和几位农民工,一顿饭的工夫,把我家四方四正的猪圈和厕所扒了个地塌土平。我问妻子,村里给多少钱,她说:百十元一间。我问现在厕所怎么办?我们家住商品房十多年,谁承想还回到乡下,人家大多数都在家里建了卫生间,和城市一样了。我长年在县城打拼,妻子倒习惯乡村生活。只见她像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把旧厨房改了,砌个卫生间。我说,这两年疫情我也没落下钱,她说,钱不怕,我不是还上住班嘛。她先找村长说:我家的锅屋二十多年了,常年遭风吹雨打的,里面的房梁都要断了,人在里面住很危险呢。现在村里改厕,我家想把锅屋翻个新,位置不动,在南边加个卫生间。村长想想说,上级有这个危房改造的惠民政策,你们要处理好邻里关系。她说:这个请村长放心,我家厢房翻盖跟人家一样齐。

好象是农历三月间,妻子开始着手翻盖锅屋。我说,我们先找瓦匠看看瞧,看看一把包要多少钱。她找来她哥哥,大舅舅说,水电木匠活我来,你们不要烦。我知道大舅舅是多面手,木匠,水电样样精通。小连襟说,我腰疼,不好帮忙。他的情况,亲戚朋友都知道,腰肌劳损多年了,原来在上海做瓦匠活,夫妻俩人一天都是大几百,我家在县城买了两处房子,装修贴瓷砖都有他帮忙。他贴的瓷砖又平又直,让人赏心悦目呢。他说这次帮不了忙,觉得不好意思。现在他找来了原来跟他在一起干过活的师傅,那师傅说,熟人熟事的,水泥,沙石你们自己买,砌房子,补墙,粉刷,原来两间锅屋向南延伸跟人家齐,变成三间,就给一万整头数。妻子说,就这样吧。

我因为遗传性高血压引起了心绞痛,2005年心绞痛发作,吃药打针挂点滴, 给家人带来了天翻地覆的打击。多年了虽然吃药控制了病情,但不能使劲,不能做重事。妻子了解,有什么重事都不让我做。老家我是很少回的,儿子就在大房子楼下装了远程监控,与手机连网,我坐在工作室,打开监控,家中在门前发生的事都一目了然。我每天象看电影一样的,看到家中发生的一切。

那天大舅舅开着小型运货车,带着他妹妹到拆迁的地方买门窗。妻子之前跟我说过,要买两扇铝合金大门,一扇小门还有三扇铝合金窗。要买几根木料,还有好多椽子,木板。我看着大舅舅拖了几趟。铝合金门窗金光闪闪,比原先的木板门窗高强百倍,都是人家小区里搞拆迁拆下来的,真是价廉物美。妻子还忙着去买水泥,沙石,还有瓷砖。这些都是谈好价格,让人家送上门的。妻子要上班,她要上班挣钱。瓦匠师傅进门了,两位上了年纪的农民工,开始清理锅屋,该拆的拆,该补的补。瓦匠师傅指挥着工人干活。妻子买了烧饼,西瓜,纯净水供工人们饮用。

几天时间,老锅屋不见了,出现了宽敞明亮的新厢房模样。上梁时,大舅舅带来一个帮工,还说了几句吉祥如意的话。房子吊顶时,大舅舅说买扣板吊顶。三间房子,他和帮工上上下下忙了两天。吊顶成功,洁白的屋面干净整洁。北边一间厨房里,妻子要求瓦匠师傅支一口大灶,外围用瓷砖贴。灶具台子用铝合金架起来,分了两层好摆碗,盘之内的东西。上面做了一块灰白色的钢板。我在网上买了九龙头灶具,接上煤气,绿茵茵的九个火苗,看起来大气又实用。妻子还买了太阳能灯,两间大门里各按一个,傍晚时分,灯光亮起,屋内灯火通明。又节省电又方便,夜晚忘了关,可以一直亮到天明。

南边的一间是卫生间,妻子跟她哥哥说要做成城市一样的格局。里面大舅舅用铝合金和玻璃做了一扇两米的推拉门,里面买了好的淋蓬头,上面是太阳能,用的是自来水。大舅舅的铝合金手艺是高强,方园十里地人家有人要搞装修都要他帮忙。大舅舅设计卫生间时,我回了家一趟,里面的线路布置,不同大小圆管的按排,看得我眼花缭乱。我真心佩服大舅舅的技艺。我对大舅舅说,等做成功了,我买条中华烟。(后来,买了。)瓷砖贴起来了,灯装好了,人们看不到当时手艺人的艰辛,我能深深地体会。外面坐北向南按了好的坐便器,价格便宜的不可靠。我家在街上装修时,因手头紧吃过亏。靠南边北门的地方是组合式洗面盆,有一面方方的大镜子,洗濑十分方便。全自动洗衣机简洁又大方。妻子还叫她哥哥在厢房的南边又用砖头砌了一个台子,房里面买了个小机接上水,小机一开,外面的水管里就喷出水,外面可以浇菜,洗东西;冬天小机抽水暖烘烘的,用起来很舒服。

我很少回家,瓦匠师傅的辛苦,大舅舅对我家砌这个厢房的贡献,我在摄像头下都能看到。门前的一切活动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当时有个妇女从我家屋里拿了个东西回家用,我电话妻子去问,她说不假,后来还了。厢房结工那天,我和妻子在镇上饭店办了一桌酒,答谢瓦匠师傅,大舅舅和大舅妈,小姨夫和小姨。瓦匠师傅和小姨夫,还有妻子他们吃了一瓶酒。我倒了一瓶啤酒,端起酒杯深深地感谢他们。

去年厢房盖好之后,妻子的厂生意因疫情影响萧条,放假在家。妻子是位积极又能干的女人,她出去找工作,有一家洗瓶子的厂,妻子干了半天干不来就放弃了。妻子又找了一家也是干汽车配件的,她才进去时,老工人对她是不屑一顾,两三天活干下来,工人们都跟她客气了,老板也很敬重她。我对她说,老厂有活你还回老厂,老厂老板跟我们家是邻居。后来进了腊月门,老厂的生意来了,妻子还回到了老厂上班。我跟亲戚们说过,妻子的辛苦是我造成的,因为我挣不来大钱。妻子真是个大忙人,她除了上班,家前屋后长满的蔬菜,还有集体的边边角角地。她长蔬菜供应在城市的儿女,隔几天我要回家拿菜。我对她说,城里人拿退休工资的妇女除了跳广场舞就是进赌场打麻将。你呢每天不是铁片就是泥片。她说,各人各命。我苦涩的一笑。

我在监控里看到她忙碌的身影,看到门前的广场上,高高搭起的丝瓜架,上面牵满了角子藤,还有满地的番瓜藤

。番瓜藤开黄花了,还结了一条又一条大番瓜。丝瓜架开黄花了,悬挂在架子上的丝瓜子,真真喜人。东边的墙边还养有几只鸡,母鸡们咯,咯地吃着食,生下一个个黄灿灿的大鸡蛋。妻子把水管子从水池子水笼头接起,一直拖到了大房子屋后,屋后长着马铃薯,大葱,小青菜。她事做过了,我在手机监控画面就对着话筒喊:

“凤,忙过了吗?该吃饭了。”

她听到了回话:“你吃饭了吗?”

我说,我吃了。

每天清晨醒来,我都习惯地打开手机监控,看她星期天有没有上班,在干什么农活,只要看到她的影子,看到她的小辫子跳跃,看到她早晨6:00多钟骑车去上班,我的心就释然了。

    2022年6月25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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