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幸福的女人有牵挂
田文富的黑色轿车路过建行门前,他从车窗玻璃一眼瞅见了堂哥田文博站在那儿踌躇不前的样子,就停下车,头伸出车窗外向他招呼:“文博,干啥啦?”田文博听到熟悉的声音,掉头一看是兄弟文富在叫他。他赶忙来到轿车跟前朝兄弟讪笑着说:“我准备把你付的工资汇回家给你嫂子用。”“汇了吗?”田文富关心地问。田文博实话实说:“没汇呢,正打电话跟你嫂子联系,可你嫂子今天手机不在身边,没接。”田文富呵,呵一笑道:“嫂子电话没接,等她看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时,肯定会打给你呢。”接着又说:“我正在找你有事呢,你现在还有事吗?”田文博一听兄弟找他有事,连声说:“没事,没事。”田文富叫田文博上车,带他去谈一笔生意。轿车风驰电掣地向省城郊区驰去,省城高大的建筑物,在蓝天白云下显得蔚为壮观,大城市居民在行人道上的高雅文明风尚让田文博大开眼界。
轿车在一处开发区停下,田文富下车指着不远处的一幢旧厂房微笑着对田文博说:“这个厂里的废旧机械,我想派你去谈,谈好了这是一笔大买卖。你现在就去,谈好价打电话给我,我带钱来拿货。还有收废品的不知道呢?我也刚听说的,就带你来了。这次我让你独立谈生意,也在给你创造日后发财的机会哩!”田文博惊讶道:“我又不认识人家,怎么谈?”田文富“哈,哈”大笑道:“哥啊,你兄弟刚来省城,也是两眼一头黑,我文化又没有你多,就是靠这张厚脸皮,硬是闯下了一片天地。”田文富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拍了拍他厚嘟嘟的嘴巴。田文博听了兄弟的话思想着,田文富十年前从家中来到省城就用一挂板车和一杆秤沿街叫喊收破烂,后来听说摸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工厂老板让他看一大堆废旧机器和破铜烂铁,也不用秤称,就让他估个价。当时的田文富个子矮,衣衫褴褛,但面容笑嘻嘻,嘴巴甜,手脚勤快,和他谈生意的老板随他报个价,就把一堆废品全部给他了,就让他把场地打扫干净。田文富就靠这笔不小的生意做了在省城立足的第一桶金,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路子越做越宽。当年那个在家乡不显眼的“土二佬”,现在衣冠楚楚,大腹便便的财神爷似的兄弟,回乡就像高官回乡探亲一样到处受人礼遇。田文博想到这些,他的心中就升腾起一种希望。是啊,他真该和兄弟学学。现在兄弟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他锻炼,他应该鼓起勇气试试。田文富挺着胸脯直截了当地问他:“兄弟,这事交给你去办行不行?”田文博干瘪着脸,鼓着勇气回答:“行”。
袁有发经理因输血给女工万大凤,他现在躺在另一间病房里休息。秦小芳娇滴滴地守候在他的身边,还不停地在他的耳边嘀咕:“她要输血,你可以让医院想别的方法,你怎么能不顾自己身体呢?”这时带班师傅叫她出来对她说:“快放学了,你去把万大嫂女儿接到饭店吃个午餐。”秦小芳听到这话,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你看,我把这事都给忘了。”说着迅即出医院门骑车朝万大嫂家宿舍而去。
万大凤现在头脑很清醒,她喃喃地问身边的跟班瓦匠师傅刘大田:“刘师傅,现在几点钟了?”刘大田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回答:“十一点了,到下班的时候了。”万大凤嘀咕说:“女儿田玉芝放学了,等我做饭呢。”刘师傅连忙安慰道:“你好好休息,女儿不用烦,我们已经安排了,秦会计会照顾她的。”
田玉芝是个长相秀气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她虽然不是万大凤亲生养的,脸型眼睛特像万大凤。她一米六出头的身材,穿着简洁素雅,刘海儿遮在眼前,独辫儿自然飘逸,小脸蛋甜甜的露着笑。此时,她手里拿着书本正和一男一女同学走在放学的路上。
他们走到街道的居民区分手,田玉芝挥手和同学说再见,然后小跑着回自己的宿舍。她家的宿舍在离中学不远的路边小区,一式的二层楼四合院。这边的小区人家居住的都是远乡来县城读书的学生和陪读的家长。因为租房的学生多,房东的房价也相应的高些。万大凤为女儿求学方便,房价再高,她也要和女儿住在学校附近,平时少买件衣服穿,为的是女儿晴天阴天,早出晚归地行走安全。她们家的宿舍在这排东西小区的靠路边的第三家,租的是房东家的耳房,秦小芳有时晚上没事喜欢骑车到万大嫂家串门,她家在县城的南边,和万大嫂租的宿舍在一条南北街道上,相隔不足十华里。她觉得万大嫂就是她的亲姐姐,她们俩无话不谈。田玉芝兴高采烈地捧着书本跨进房东家院门,房东大娘正在院门边水池洗菜,看见田玉芝进门,就亲热地招呼:“玉芝丫头放学啦?”“哎,阿姨。”田玉芝乖巧地应答。房东大娘又说:“玉芝啊,今天你妈还没下班呢?”田玉芝看见了她们家的铁将军还站着岗,就“哦”了一声,随口说:“阿姨,没事,我有钥匙开门呢!我妈今天下班迟了。”说着她开门进房,放下书本,麻利地拿米淘来做饭。此时,秦小芳骑车到了。田玉芝准备到院门边水池上淘米,一眼瞅见了兴冲冲跨进院门的酷气的披发阿姨秦小芳。田玉芝甜甜地叫了一声:“秦阿姨好!”因秦小芳常来她们家串门,田玉芝熟悉了,她也喜欢这位酷气的美女阿姨和她的泼辣豪爽的性格。田玉芝没看见妈妈进门,就问秦阿姨:“秦阿姨,我妈呢?”秦小芳妩媚地一笑道:“你妈有事呢,她让我接你到附近饭店吃个饭。”田玉芝灵机一动说:“秦阿姨,您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给妈妈。”秦小芳知道田玉芝不是小孩了,而是上了高中的大姑娘,有些事不好掩饰,就把手机给了田玉芝。田玉芝拨通了妈妈的电话,电话铃响了一阵接了。是妈妈的声音,妈妈今天的声音很微弱:“玉芝,今天工地老板带妈妈到医院检查身体,可能回去晚些,你就在房东大娘家里吃点饭,去上学,妈妈好好的,你放心。”田玉芝听妈妈今天的声音很微弱,她感觉妈妈身体有什么不对,早上妈妈在家时也没发现她有哪地方不对劲啊?工地老板怎么想起来给妈妈到医院检查身体呢?她纳闷了,随口就问身边的秦阿姨:“秦阿姨,我妈怎么去医院检查身体呢?”秦小芳知道,编瞎话是瞒不了眼前和她个子一般高的大姑娘的。就含蓄地说:“你妈今早在工地上受了点小伤,正在医院包扎呢,她怕你午餐赶不上,就委托我来安排你去饭店吃个饭,好赶时间到学校呢。”田玉芝一听秦阿姨说这话,心中对母亲的身体更没底了,她把米放回房里,锁上门就要到医院去瞧妈妈。秦小芳知道阻拦不住,就把电动车放到房东家,和房东大娘打声招呼,领着田玉芝拦下了公路上一辆红色轿车上车朝县人医驰去。
万大凤接过女儿的电话,情知自己和女儿撒的谎不对,女儿大了,不是小孩子家好哄了,她知道女儿挂了电话后肯定要来医院看她。她想想自己的这个抱养女儿跟亲生女儿没有两样,可人疼心,眼睛湿润了。她又想起了爱人田文博早上来电话没接,爱人肯定以为她干活手机没放在身边,中午或是晚上肯定会再打电话回家。在市里上大学的儿子要是知道她这个妈妈受了伤,他那个毛猴子急性子肯定也会不上学跑回家来看她。她想想自己有爱人疼,有儿女疼真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田文博鼓着勇气答应了兄弟田文富交给他的任务,等田文富车子开走了,他决定到那边准备拆迁的工厂去碰碰运气。他想起自已到省城来占兄弟光做做现成事,管管帐,还没独立谈过生意呢。他虽然是高中生,有文化,会写报告,会写诉状,还会吟首小诗,编几句戏文,但比起兄弟田文富的胆略差多了。田文富说自己是厚脸皮,他哑言,因为他读过李宗吾先生著的《厚黑学》,成功人士大概也需要些那种精神。他以前在家承包鱼塘养鱼,承包荒坡长粮食,承包湖滩长荷藕等,哪一样少得了勤劳朴实的妻子帮助?现在他堂兄弟田文富开车走了,把他抛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感觉好孤独。此时他多么想得到爱妻的帮助,守候在爱妻的身边。他情不自禁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要把这事和爱妻讲讲,希望得到爱妻的指点。因为爱妻万大凤不但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亲密伴侣,也是他事业路上的精神支柱和并肩的战友。上午在银行门口准备汇钱回家,打电话给妻子她没接,现在中午了到了该吃午餐的时候,妻子也没回电话,难道妻子没看到他的未接电话吗?他正在思想要不要现在打电话回家,他又怕妻子忙的把电话打成了静音听不到,想想还是晚上没事时再打回家。正当他伫立在原地思前想后时,身边开过来几辆收废品的小货车,他的心里打了个寒噤,“乖乖”是来抢生意的。他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就像当年河水暴涨时有人抢他们家渔塘里的鱼时那样奋力抗争时的激动。他赶忙打电话给兄弟告诉这儿的情况,田文富在电话那头说:“你不要慌,你去谈你的。那些人是小商小贩子,人家不一定理他们,你就提我的名号,我们把价格抬一抬,少赚点也行嘛!”田文博这下心中有底了,他径直朝旧厂房而去,心中在暗暗地告诫自己,要争口气,不能在兄弟面前丢脸。
工厂大院内,工人们聚集在一起向老板要工资。老板指着一些散放的旧机械部件说:“你们怕什么,这些货一旦出手,工资一分钱不少给你们。”有一位大嗓门的男工说:“我们又不能天天看着你,事后我们到哪儿找你去?”刚才在路上的那几辆收废品的车也跟着进来,有的老头下车来还动手拾厂子周围的废品。厂里干部看见了大声吆喝阻止。田文博看着这些人,围着一位头发向后倒面容富态的人争执,他知道这就是厂子领导,但这么多的人在这儿,他插不上话。他此时有点六神无主了,又想起了妻子万大凤,要是妻子和他在一起就好了,这事一定就好办了。他干瞪着眼看那些吱吱喳喳的人群,不好近前找厂领导说话,又走到厂门外想打电话给堂兄弟咨询,当他拨了电话又不按键,心想这个电话打给兄弟,兄弟不说他是蠢驴呢?他想好了,一看到厂领导离开这些人,就跟上前去谈生意。现在他还是先打个电话给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