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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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爱赌的男人
秦小芳和田玉芝离开病房之后，万大凤的跟班瓦匠师傅刘大田来了。他是位皮肤黑里透红，个头中等、身体结实的中年汉子。他家和万大凤家在一个村子，他们两家人在一块地里承包过粮食。刘师傅没事时喜欢酌杯小酒，田文博就陪他喝，两人在一起处得像亲兄弟。刘师傅的瓦匠活是一流的，建筑经理袁有发听带班师傅说起过，就请带班师傅把刘大田请到他的工地干活，拿高薪。万大凤在县城照顾女儿上学，又想找份活干干，挣两个钱贴补贴补她们母子的开支，就找到了在县城郊区干活的刘大田，她说给他打下手。刘大田师傅知道万大嫂是位做事负责任肯吃苦的勤劳女人，就一口答应下来。这样瓦匠师傅刘大田就成了万大凤的跟班师傅。万大凤手臂受伤后，刘师傅知道她爱人不在家，他又是她的跟班师傅，理应为她多操心。万大凤来到医院因失血过多，晕厥过去，建筑经理袁有发主动献血抢救。袁经理因献血多，故在另一间病房休息。上午医院通过给万大凤做CT透视，现在医生通过CT片发现病人的右手臂属于粉碎性骨折，要做手术打钢板。医生告诉田师傅，病人的手术最好尽快实施。做手术必须要病人直系亲属签字，他就来病房和万大嫂商量是不是叫她爱人田文博回家一趟。
袁夫人在万大嫂的病床边坐着，和万大嫂拉家常，赞扬万大嫂是位通情达理，吃苦耐劳的好女人。又问万大嫂有没有买保险？万大嫂渐愧地说：“我们在农村种田，哪有钱买啥子保险啊？”袁夫人点点头，深表同情地说：“也是啊！要是有份保险，出意外事故就有人担着了。”她又问万大嫂，秦小芳这个人怎么样？万大嫂知道袁夫人问话的意思，想她可能知道他们家老袁和秦小芳相好。但这事谁也不能乱讲，何况秦小芳和她万大凤处得像亲姐妹。万大凤想到这些，就微笑着一本正经地回袁夫人的话：“秦会计是个热心肠好妹子，人品不错！”袁夫人正想说什么，瓦匠师傅刘大田来了。刘师傅认识袁夫人，就亲切地和夫人打招呼：“夫人来看万大嫂的啊！”袁夫人笑嘻嘻地说：“刘师傅好长时间不到我们家玩了！”她说着把脸转向万大凤说：“这位老刘可是个能人啦，上次我们家院内铺地板砖，几十个平方，刘师傅一人一天就搞定了。唉，手艺真好！”刘师傅见袁夫人当作万大嫂的面夸他好，有点像孩子似的羞赧地笑着说：“这有什么惊讶的，做手艺人的份内事啊！”他们正说着话，袁夫人坤包里的手机响了。袁夫人从坤包里摸出手机，接了电话后笑眯眯地对万大嫂讲：“妹子，我要去参加个会。我现在正在做一种产品生意，对人体健康保健有益哩！”万大凤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位气质高雅，肤色细腻的尊夫人，深表谢意地说：“谢谢您能来看望我，您有事去忙。”袁夫人又和刘师傅说再见，还委托刘师傅多关心关心万大嫂，她有空就来看望。
秦小芳在工地上和老公花广友为钱争吵起来。花广友咄咄地跟老婆要钱，遭到了老婆的唾骂，他觉得大男人颜面扫地，脸上无光了，就声嘶力竭地朝老婆吼道：“你这个小骚货，你还给脸不要脸了，不要以为你背地里干的那些丢人现眼的事，老子不晓得，老子给你保住面子，就是让你给老子挣钱哩！”秦小芳听他老公在工地上这么辱骂她，发疯似地朝她老公奔过去，哭闹着撕打着他。带班师傅和众工友过来拉架，秦小芳披头撒发地哭闹着。带班师傅对花广友严厉地说道：“家里的事情不要跑到外面来乱讲，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她一个女人家每天上班挣两个钱容易吗？”花广友在工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怒责中悻悻地走了。秦小芳蹲在那儿手抱着头，想起自己的辛酸事哭得更凶，几乎没有人能劝解她。带班师傅摇摇头对其它工友说：“平时都说秦小芳傲慢不易接近，其实她是一位要强的女人，一个有着一肚子苦水的女人！”春日天气瞬息万变，天空外传来几声闷雷，紧接着就下起了雷阵雨，工地上沙灰弥漫的空气一时清新了许多。秦小芳任凭雨水浸透她的全身，她伫立在雨地里纹丝不动。
万大凤的跟班师傅刘大田斟酌着词语对她说：“大妹子，医生说你的手臂要做手术，还要直系亲属签字，你说要不要叫你爱人田文博回家一趟呢？”万大凤听到刘师傅忧郁的话语，就微笑着对他讲：“谢谢刘师傅的关心，中午时女儿就准备打电话叫她爸回家一趟，再说我这手不能动弹，女儿要上学，家中的事也要人做哩！”刘师傅听到万大嫂这么爽直的话语，心中就没了顾虑。他就实话实说地对万大嫂讲：“你从工地来医院，由于流血太多晕厥了过去，医院里一时没有适合你的血型，是建筑经理袁有发主动献血给你，才使你脱离了危险。”万大凤听到刘师傅说袁经理献血给她时，她的丹凤眼睁得圆圆的，秀气而明亮。她心里有了一种慰藉，手臂上伤疼就忘记了，竟叫刘师傅扶她坐起来。刘大田师傅还安慰她说：“袁经理是个好人，她一定会补贴你和爱人的误工费。”万大凤感激地说：“这怎么能叫人家补贴呢？受伤了人家给我化钱医治就算不错了。再说，不劳动，怎好用人家白钱呢？”“您在工地上受了伤，我们应该赔偿损失！”
病房的门开了，建筑经理袁有发声音洪亮地说。刘师傅忙迎上前握住袁经理的手问候：“袁经理，您休息好啦！”袁经理拍拍自己的腰板哈，哈笑道：“我这150多斤的身子骨硬朗着哪！”说着他又指着自己的头，朝万大嫂幽默地说：“今天要不是您，我这颗脑袋瓜可要分家了啊！”他说话时，屋内的仨人都笑出了眼泪。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这春天的雨丝像多情的线，让患难的人心更近，情更长。万大凤凝望着眼前这位面容和善、身材魁梧的建筑经理，庆幸自己今天的举动是正确的，真是苍天有眼，让她这么个弱女子受点皮骨折磨不算什么，但却保住了一个有作为，能为许多人造福的好人的命，她感到由衷的自豪。护士小姐来给万大凤测血压，量体温，做例行身体检查。袁经理让万大嫂好好的休息，他要和刘大田师傅谈点事就出了病房门。
田文博今天因生意没谈成，还丢了钱和手机，原本很沮丧。当后来看到兄弟田文富站在他的面前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志得意满的样子，心情就愉悦多了。他今天算是开眼界了，兄弟田文富轻而易举地收购了旧厂房里的所有废旧机械，大获全胜。当他们冒着小雨一直忙到傍晚回到公司宿舍时，田文富的妻子，他的堂弟媳妇找到他说，万大嫂给他打电话了，说电话不通，又打到了公司的座机。田文博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和钱在中午时被坏人偷走了，他忙问：“嫂子在电话里说什么了？”堂弟媳妇说：“万大嫂电话里声音小，就说让他回来给家中回个电话。”田文博急急地去公司打电话回家，兄弟田文富找住他说：“今天带大家去省城里的大酒店喝酒玩乐，好好庆祝一下今天的生意。”
万大凤听到她的跟班瓦匠师傅刘大田说，今天上午袁经理给她输了血，她就很感动了，刚才又听到袁经理挚诚灼热的话语是那么的感人，她更加感动了。她要尽快叫自己的爱人回家，她自己身上的疼痛应该由家人分担，怎好让外人为她分担？当她想好了和爱人要说的话，就拿起床边的手机打爱人的电话，没想到爱人的手机一直是关机。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又念起了阿弥佗佛，保佑爱人在外平平安安的。她又翻开了手机里的电话簿，找到了田文富公司的电话，接她电话的是田文富的妻子，她由于身体受伤，元气不够，话音不大，就叫转给爱人田文博，让他在外做生意回来时给家里打个电话。
阴雨天，天气好象晚得快。秦小芳在工地虽受了丈夫的气，嚎啕大哭了一场，但她的愁容和怨气很快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她想起了医院里的万大嫂，想起了万大嫂的女儿田玉芝快要放晚学了，就骑车赶回家中，洗洗脸换上件干爽的衣服。她发现衣柜里被人翻乱了，衣服里的零钱被人拿走了，老公花广友不在家中，拿着她的钱又出门去赌了。她这次决心不去管了，她也管不了这种屡教不改的家伙。她在电话里请婆婆晚上照顾儿子，说她晚上要到医院照顾工友，然后她就骑车到万大嫂家去接她的女儿。
放晚学的田玉芝被秦小芳阿姨接着来到了妈妈的病房里，傍晚的病房里来看望万大嫂的人是络绎不绝，有下班的建筑工地工友，也有闻讯来的万大凤老家的乡亲。建筑公司经理袁有发在医院的走廊里庄重地许诺问候万大嫂的亲友：“我一定找医院最好的大夫为万大嫂医治好手臂，还她一个强健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