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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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祸兮福之所倚
田文博似醉非醉，心中模糊，头脑晕眩地一觉睡到早晨八点钟，当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公司宿舍里其它的员工都起床了。他想到今天要回家，妻子万大凤一定会盼他回去，本来现在该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而他却因昨晚的酒误事了。他一骨碌起床，就用水池里凉水洗了洗还有点眩晕的头脑，又用凉水簌了簌口，自己觉得头脑清爽多了，精神也好了起来。他本来是个很讲究的人，从小到大爱洁净，头发总爱梳理服帖，穿衣服不问好丑但爱整洁，清爽。妻子万大凤就喜欢他这点，说他不论事情有多急，出门之前总要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他梳洗完，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和钱昨天都被人偷了，他得找兄弟田文富付点钱，回家没路费怎么走？公司的员工都出去干活了，他估计兄弟还没起床，一般情况下，兄弟田文富夜晚因交际睡得迟，早上都要睡到八、九点钟后才来公司看一下。田文富的省城家在离公司不远的小区。小区内高楼林立，金碧辉煌，朝阳亭榭，花红柳绿，有一种四季如春的感觉。现代化的电梯房，宽敞的套间，让田文博望而却步。他刚来省城时，兄弟就在家中为他接风洗尘，让他目睹他这位堂兄弟的经济实力。田文博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他不想多麻烦兄弟，谢绝了兄弟一家人让他就在家中居住的盛情美意。他想，人穷要有志气，不能装孬。就主动地要求到公司和其它的员工们住在一起，因此他只来过一回堂兄弟的家。此时，他伫立在公司的门口，正思想着到兄弟田文富家去时，抬头见到了田文富的秘书刘香小姐驾着兄弟的轿车来到了他的面前。刘香秘书一副都市女郎新潮的打扮，人没到面前，一股馨香就扑面而来。她银玲般的笑声亲切而感人，话语文雅而富有磁性。田文博每当看到这样的美女大大方方地朝她而来，他就有着羞怯的感觉，两眼眯着而不敢睁开。刘香秘书亲昵地叫田文博大哥，关切地问：“大哥昨晚喝高了点，早上没多睡会吗？”田文博羞涩地说：“还好，我今天准备回家去，都起来迟了。”刘香秘书微笑着说：“你兄弟田文富昨晚的酒也多了，他现在在家休息。他早晨打电话给我，让我到酒楼把他的轿车开回公司，说是带你去商场买部手机呢。”田文博听到这话，心中对兄弟的感激之情不知如何表达了。总之，在他的心里，比他个子矮的兄弟田文富的形象要比他高大得多。田文博高兴地坐上了兄弟的轿车，刘香秘书轻捷地发动车子，朝省城大型商场驰去。
轿车在省城星罗棋布的街道上缓缓行驶，田文博透过车窗玻璃看省城繁华的城市景观，觉得心旷神怡，心情舒畅。谨慎驾驶的刘香秘书，透过反光镜看到他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笑眯眯地对他说：“大哥，省城美吧！”田文博像孩子似的天真地回答：“省城太美了。”刘香秘书喜孜孜地说：“大哥不知道吧？我特意带大哥绕着道走，就是为了让大哥看看美丽的省城街景呢！”田文博听刘香秘书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地“呀”了一声道：“我也觉得到商场的时间长了些，就是不懂道，原来是妹子有心让大哥在街道上多看看城市美景啊！”刘香秘书听田文博这么一说，高兴地“噗嗤”笑出声来道：“大哥来了这个把月，还没有时间到省城名胜古迹看看，下一次等大哥有时间，小妹带大哥到省城各处去玩玩。你兄弟田老板带我到各处去玩过。省城的夜景还美呢！特别是江边，湖滨公园，天然瀑布，香菇山，那旖旎的山川景色，真是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田文博看着眼前轻捷驾车的妙灵女郎，心境竟是这般开阔、美好，阅历丰富多彩，性情率真活泼，让他想起了自己少年时的一个梦想，就是等将来手头有钱了到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拿起自己的笔到各处去写生，游历名山大川，做一个快乐的逍遥王。可是这么多年来，他除了在家前屋后的土疙瘩里刨食吃，哪儿也没去过。这次最远的就是来省城了，还沾了兄弟田文富的光。省城好，省城是江南好地方。他情不自禁地吟诵起唐朝诗人的著名诗篇《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刘香秘书听他情不自禁地吟诵唐诗，竟勾过头来朝她妩媚地一笑。哪知刘香秘书不由自主地举动，使她的手脚失去平衡，方向盘偏离了车道，车子驰出了斑马线。田文博失神地大叫一声“开车注意”，刘香秘书慌忙地拨正方向盘，哪知道就在这一瞬间与迎面来的一辆轿车碰撞上了。“122交通事故车”，“110报警求助车”，“120医疗救护车”，一会儿都来了，行人一起朝这边出事地涌过来。警察拉起了警戒线，“120医疗救护车”先把两辆车上的人员送往医院抢救。
万大凤的兄弟万大龙是村委会主任，村子里工作事务多，最近忙于兴建村民养老院，每天要到夜晚才回家。他在外面办事，很晚才听说他姐姐今天上午在工地上受伤了，人没有危险，就是手臂骨折了。他听说后，回家得先瞒住老父老母，要不老人要为闺女心急如焚了。他回家后不动声色的洗漱休息，等第二天早晨，把其它事务先安排别人做，自己得去一趟县城，到人医看望受伤的姐姐。
万大龙早晨起床时，他母亲也早早起来了。年已古稀的母亲在灶前忙早餐，看见儿子洗漱后要出门，就走到儿子身边叮咛道：“伢子，妈昨个眼皮就老跳，你这两天在工作上不要和人家闹矛盾，摩托车最好不要骑。”万大龙一听老母亲说这么个有趣的话，就“哈，哈”笑着说：“您眼皮跳，说明您年老了睡眠不好。我不用您操心，您保重自己就行了。”说完他就到门外的车库去骑车。他母亲在叫他吃过早餐再出去，儿子的车已扬着浓烟，在宽阔的村公路上疾驰而去。万大龙心想，老母亲的眼皮跳现象，一定是和闺女的心灵感应吧！但他不能把姐姐受伤住院的事告诉她，让老人家心烦。他要先安排一下村里的今天工作，然后才能去县城医院看望姐姐。
万大凤因手臂骨折的疼痛，时而眯着眼睛睡一觉，时而又被疼痛折磨醒了。她虽然吃了止疼药，但止疼药的药性还是有限的。当她醒来时就想起爱人到家时，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知多心疼呢？她今生今世遇到了田文博，算是最幸福的。以前她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田文博总是细心小胆地侍候着。家庭大小事务，总要她这个夫人做主。他们夫妻是村子里共认的夫唱妇随、恩爱有加的一对。万大凤想到这些，嘴角边就不免露出一丝笑意，手臂就不疼了，心中甜滋滋的。她看着睡在脚下的女儿甜美的笑容，听着女儿均匀的呼吸，想着女儿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一副靠心靠肺的乖乖样，她更加感到幸福了。还有她的儿子田玉航在市里读大学，春节后从家中走后，好些日子没看到了。儿子有时一个星期和她通一次电话，有时两个星期通一次。这个星期头才和她通的电话。电话里又关心妹妹的学业，又嘱咐母亲多休息，一张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这回电话来家也才隔两、三天，他要是知道母亲在工地上受了伤，一定会丢下学业来家看望母亲。因此，万大凤想她的伤是万万不能让儿子知道的。儿子的四年大学已读下了两年，眼看再有年把就毕业了。她要让儿子安心安意地在学校求学，将来走出校门能找个好工作，不能再像他爸爸一样，一生没有个正经的工作，多吃多少辛苦啊！万大凤当疼的难受时就用被被子捂着嘴轻声地呻吟着，她怕打搅了女儿的睡眠。她看着病房洁白的墙面，心中似乎有一股凉气。她想，人生真是无常，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有病就有病了？她想着家中的其它人都平安，自己受点小磨折也好。何况她这次的小磨折完全是她人为造成的，但是她却挽救了一个人的生命，这是一次有益的身体挫折，她想爱人田文博和儿子田玉航知道后，一定也会像女儿田玉芝一样为她感到自豪。
半夜里，护士小姐来看望她两次，她很感激！她叫人家护士小姐好好休息，她说自己是外伤，不碍事。护士小姐说关心和爱护每一位病人，是医务人员的神圣职责。她就这样眯眯又醒醒，不知不觉天已大亮了，医院的走廊里行人多了起来。她忙叫醒熟睡的女儿，起来梳头洗漱，到医院食堂去打早餐吃，要按时到校上课。田玉芝被母亲从睡梦中叫醒，伸了个懒腰幽默地说：“哎，这病床还容易睡觉啊！”万大凤坐起身来，朝女儿微笑着嗔到：“傻丫头，你昨晚睡得迟，早上就贪睡了。”田玉芝赶忙起床，从随身带的塑料袋里拿出小镜子和梳子，先给母亲梳头。万大凤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临到女儿给她梳头了，她总是给女儿梳头的。她有点不自在地对女儿说：“你自己梳头去，妈又没老，哪能叫你梳头了？”田玉芝机灵地说：“您手臂爱伤了，好动吗？”万大凤看着女儿一副聪慧懂事的样子，心中像喝了蜜一样甜美舒服。她们母子正在梳妆，秦小芳推门进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