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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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潇潇雨丝
万大龙家哀乐声声，门前悬挂着白绫扎成的花朵，大幅晚联上写着：难忘慈母淑德，永记娘亲惠恩。花圈，花篮摆放在门两边，一副庄严肃穆的哀思场面。天空中还飘着雨丝，阴沉沉的天气让人的心里不自觉地产生一种凄凉感。秦小芳一早就陪着万大嫂的女儿来了，田玉芝看到姥姥的遗容，她哭喊着奶奶，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又带来了灵堂里一波众亲友地哭泣。秦小芳噙着眼泪一边劝万大嫂节哀，一边哄田玉芝节哀。万大嫂舍不得女儿如此伤心，她把女儿抱在怀中说：“我家的玉芝最孝顺、最听话了，奶奶在天堂知道你对她最孝顺，你要上学，没空常陪伴在她的身边，她在世最疼孙女，到天上也会保祐玉芝孙女好好读书、上大学的。”秦小芳劝着她们母女说：“老人走了，你们娘俩哭坏了身体，她也不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而我们还要生活下去，生活得有个好身体，有了好身体才能幸福。老人的在天之灵知道儿女幸福了，她在天堂才会得到安尉。”秦小芳苦口婆心地劝说，才把万大嫂母女劝住，乖巧的玉芝跑到坐依在房门前的外公身边，她抱住在独自垂泪的外公，用手帕给外公揩眼泪，叫外公自己保重身体。外公关心地问孙女有没有吃早餐，没吃他去给他做。田玉芝乖巧地说吃过了，是秦阿姨早上起来给她做的。秦小芳也陪着万大嫂噙着泪在堂屋的下首跪陪着老人的遗体，田玉芝舅妈和姑姨们在堂屋的上首跪陪着老人的遗体，时而泣泣嗒嗒。孝子万大龙和孝婿田文博跪卧在门前的草垫上一边给老母亲焚化纸钱，一边虔诚地恭侯着来给他们老母亲吊唁的亲朋好友。
中午十点多钟，田玉航和表弟万茂阳，苏云湘同学坐车到了村公路桥头，从省城开车回来的田文富一家也到了这儿。田文博的堂兄弟田文富昨晚接到了他家族爷爷打给他的电话，说他堂哥田文博的岳母过世了，因为田文博的父母早早过世，他的岳母如同亲生母亲一样。田文富在家种地时，常常和田文博来他岳母家玩，老人和蔼亲切，热情好客，还说文富肯吃苦，将来必定有发达，给田文富的印象特深。田文富在他家族爷爷们面前常常提起田文博岳母的好，还说过等有时间回老家了一定要带些礼物瞧瞧田文博堂哥的岳父母。现在田文博的岳母还没等田文富回老家时看她一眼就匆匆过世了，田文富在听到家族爷爷打开他的电话时，头脑“嗡”地一声。他惋惜不已，当即决定，不管生意多忙，明天也要回家一趟，给老人烧几张纸钱，磕仨个响头，以报老人家对他的垂爱之恩。田文富早晨把公司里的业务按排好，然后就带着夫人，由驾驶员开车来老家了。他们的车径直开到田不洼村桥头，就见到了从汽车上下来的田文博的儿子田玉航，万大龙的儿子万茂阳，和田玉航的同学苏云湘。苏云湘到省城医院看她姐姐时，田文富看见过。他们见面问个好，田玉航他们就知道奶奶昨晚过世了。万茂阳“哇”地一声哭起来，田玉航也痛哭流涕。田文富让他们坐上自己的车，虽拥挤些，但到了村公路略行一程就到了。
灵堂里因万老夫人孙子们的到来，悲痛欲绝的声音让人心酸流泪。族长看见在省城开公司的田文富一家的到来，热情让坐，拿烟倒茶。田文富谦恭地说：“我给敬爱的老人叩个头。”说着他恭恭敬敬地在门外朝万老夫人遗体拜了三拜，叩了三个响头。他夫人和驾驶员也跟着行了大礼。田文博和万大凤夫妇见状感激不已，忙着起身向他问好，请他到房间坐着休息。田玉航和万茂阳抱头痛哭奶奶，让苏云湘这个外乡妹子也感动得热泪盈眶，她不自觉地跟着田玉航跪到姥姥的遗体旁抽泣。族长招呼孙子孙女顶孝了，万大凤才发现跟着儿子田玉航的秀气女孩，她从来没见过。她悄悄地问儿子，这女孩是谁？田文博在一旁对她说：“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女同学。”万大凤看着美丽漂亮的大城市姑娘，竟然跟着儿子来家了，她心里虽悲泣，但此时不知有多高兴。族长叫孩子顶孝，万茂阳是长孙他先顶，然后田玉航、田玉芝顶，苏云湘站在一边默然。万大凤对族长说：“这女孩子是我儿子的同学，跟儿子一起回家玩的，给个黑袖章吧。”族长及亲友们看着田玉航带回家的如花似玉的省城姑娘都眯着眼笑，把个苏云湘笑得不好意思。万大凤会意地叫女儿田玉芝带着省城姐姐到一边玩去，田玉航默然。
吹鼓手吹响了沉痛的锁钠声，悠长哀绵的乐曲奏起。族长在前面引路，长孙万茂阳顶着白孝帽，腰扎一道将来媳妇的白孝，提着长明灯、拿着哭丧棒；外孙田玉航顶着白孝帽，腰扎一道将来媳妇的白孝，提着写有扬州府万氏堂号“顺德”字样的灯笼；儿子万大龙头顶挂着右边白绵球的孝帽，腰扎粗粗的草绳，一边拿着哭丧棒一边双手捧着母亲的遗容照相；女婿田文博头顶白孝帽，泪眼汪汪地跟在后面，外孙女田女芝拿着将来对象的孝帽和妈妈、舅妈等姑姨亲戚顶着齐脚的长白孝，哭天呼地为老人到土地庙送饭了，田文富他们和苏云湘也跟着亲友们来到土地庙为老人送饭。
土地庙是近几年乡间农民因日子富裕而兴建的答谢上苍，祈祷神灵之所。庙宇不大而庄严肃穆。庙前的旗杆顶上黄旗子成了亡灵的招魂旗，保祐着这方百姓老有所归，精神有所寄托。尊贵的土地爷爷土地娘娘眯眼看着向他们虔诚膜拜的孝男孝女，一阵纸烟随着一片悲哀的哭泣声向天空弥漫，天空中厚厚的乌云突然扬开了笑脸，雨后天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