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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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场虚惊
田文博看着妻子万大凤匆匆忙忙的背影，心中甚是惭愧。他一个大男人在家收庄稼都让妻子不放心，主要原因是他们夫妻结婚这么年来，在干农活上，妻子像个丈夫似的处处带着他，袒护他，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他想起生活中的每个细节，妻子跟着他除了受累、受气，没有享受过什么。他想起这些，替自己害臊。
万大龙邀请姐夫田文博和刘大田师傅到他家去吃午餐，说今天本打算请开收割机的师傅吃个午餐，哪知人家见下雨割不了粮食就回家去了。他早晨去镇上买的菜，干脆就叫夫人烧给哥儿仨个喝杯酒吧！刘大田师傅爽朗地说道：“我家有一瓶在县城老板家帮忙时送的‘五粮醇’酒，平时一个人在家不高兴吃酒，今天我就拿来哥儿仨个一起尝尝。”
村主任夫人在厨房忙烧饭，田文博过来要殷勤地帮孩子舅妈忙。舅妈笑容可掬地说道：“不用姑爷帮忙，你们去歇会儿，我一个人忙饭也快。”仨个老爷们就在堂屋利用等吃饭的时间，玩几把“斗地主”的扑克牌。他们仨个平时各有各的事，难得有时间聚到一起打牌消遣，今天割庄稼下雨，正好有空闲玩几把。他们打牌前事先约定：“斗地主”，火箭双王牌最大，然后是姊妹四炸弹。带对牌， 三张牌， 三带一，单顺，双顺， 三顺，姊妹对，飞机带翅膀，四带二，四张牌＋两手牌。花样齐全，各显神通。刘大田手快先发牌，然后按顺序叫牌，确定万大龙是地主。刘大田将三张底牌交给地主，并亮出底牌给人看。地主万大龙首先出了张小牌，被田文博对了过去。田文博出了三带一，被刘大田压了下来。他们斗智斗勇，其乐无穷———
万大凤忽略了自己的电动车从公司骑到家，再返回到县城电不够了，现在电动车骑在半路上没有电只好推着车走了。她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女儿要放学了，就只好打了房东大娘家的电话，让女儿回家肚子饿了，先把早上的剩粥下锅热着吃，女儿早晨起床早，早餐吃得少容易饥饿。她告诉房东大娘，自己电动车没电了在路上走着，回家迟点。房东大娘客气地嗔道：“我家的饭快要好了，叫孩子吃什么剩粥？”万大凤在电话里谢谢房东大娘，她知道女儿情愿饿肚子也不愿犯馋相。
村主任夫人动作麻利地烹饪出了几样精美的下酒菜，她招呼爱人万大龙搁牌吃饭。田文博冲孩子舅妈微笑着说道：“剩最后一牌了。”此时刘大田的火箭双王牌压倒了万大龙的姊妹四炸弹，最后一局最终斗败了地主。
万大龙拿着刘大田师傅从家中带来的好酒，给每人大杯中平均斟了后幽默地说道：“您们二位虽然把我这个地主斗倒了，该我罚酒，但这好酒我可不敢独贪啊！”刘大田师傅叫万主任夫人也跟他们仨个喝口酒，万夫人庄重地说道：“我胃子不太好，不敢饮酒。您们哥仨个慢用，雨水打湿了麦穗子，今天是割不成了。您们就歇歇，等明天太阳出来了再收割庄稼。”万大龙在家喝酒带头，首先敬刘大田师傅道：“我作为村主任，不好意思，借花献佛，拿您的酒代全村老弱病残者感谢您助人为乐的好品德。”刘大田师傅谦虚、干脆地说道：“没有的事，哥俩先干一杯。”田文博也实事求是地夸赞刘大田师傅道：“每年到了农忙，您都主动搁下手艺活回家务农，不图名不图利，跟着收割机为没劳力的人家扛稻子，扛麦子，实在是精神可嘉，实属难得。”刘大田师傅“哈、哈”大笑道：“农忙时，我家也要忙，顺便跟着收割机扛几袋庄稼，不算什么，闲着也是闲着。”他还幽默地说道：“我要是跟雷锋叔叔比差远了！”田文博心中感慨地想：“刘大田经历过那个人人争当活雷锋的英雄时代，被英雄的事迹感召，时刻保持着乐于助人的优良传统，比起现在很多利己私心，好逸恶劳，唯利是图的人要高尚得多。”
他们哥儿仨个酒喝得正酣，门外突然传来了“孩子落水啦！”“救人啊！”的声嘶力竭地呼喊声。万大龙头脑“嗡”地一声，从桌上跳起来朝门外奔，刘大田象猛虎受了刺激一样地朝外奔，田文博因不胜酒力，头脑有点晕沉，当听到门外的叫喊声，看到舅兄万大龙和刘大田、孩子舅妈都疯了一样地朝外奔，他马上醒悟过来晕头晕脑地朝外奔———村子里在家吃午餐的人，都一齐奔向村庄后面早晨刚收割完了的一片空麦地，这处田地中间开着一条长不过百米的“断头河”，河面宽，河坡陡，深不见底。几个上初中的学生娃吃过午餐，到自家的责任田里看麦子收割的情况，突然从远处的大片麦地里窜出了两只灰色的野兔子。几个孩子疯呀似地追赶，把一只野兔子逼到了河里。一个大个子男生想下河逮野兔子，他心想这条没开挖通的河，里面水不多，自己又会游泳，逮住野兔子易如反掌。有孩子反对他下水，说这河看起来不深，其实很深，是挖土机挖的。大个子男生听了后也有点惊恐，不敢贸然下河，眼看着野兔子在浅浅的水面上窜跳。他突然急中生智，从停放在麦田空地下的收割机上找来一根长绳子，两手抓绳头用绳圈抛到河水里套野兔子。他站在河边的土上，由于上午下过雷阵雨，雨水把河边的沙土冲滑了，在向野兔抛绳圈时，一个趔趄人和绳子一起掉到了河里。其它孩子见状，吓得向村庄大声疾呼：“孩子落水啦！”“救人啊！”万大龙家离田头最近，他在喝酒时好象听见了孩子地呼喊声，第一个反应就从桌上跳起来朝外奔，刘大田听到孩子地呼喊声，象猛虎受了刺激一样地朝外奔。他们和村子里所有听到孩子呼喊声的男女老少，一起朝传来呼喊声的麦田中间的“断头河”跑。刘大田比老虎窜起来还快，他嘴里喷着酒气气喘吁吁地第一个跑到河边，看到一只小野兔张皇地在水面上乱窜，落水的孩子两手在河里扑腾着，脚好象被水里的绳子绊住了，头已沉下了水。他来不及多想，纵身跳进河里，在水里扑腾着一手抓住沉水底的孩子，一手用河中的绳头绕住孩子的腰，然后把另一绳头朝岸上抛，正好被万大龙顺带来的竹杆子挑到河边，田文博和众人奋力抓绳子朝岸上拖，孩子拖上来了。万大龙喊刘大田抓住竹杆子，众人又把他拖上岸边。孩子因水性好，虽喝了几口水，但上了岸一吐就没事了。刘大田因刚刚喝了酒，又因为急着救孩子，在水中挣扎了一番，虽没被水淹死，他上了岸却双眼一闭晕死过去。河中的小野兔无力地在水面挣扎着，一会儿支持不住沉到了水底。
众人把刘大田师傅抬到了村卫生室，医生给他打了强心针，吊上药水，然后才苏醒过来。他苏醒过来第一句话就骂道：“王八羔子，为赚黑心钱，把个河挖得好深，河坡陡陡地抓不住手，人掉进河中，如果不会水，再没人救就是死路一条。”大个子男生来看他的救命恩人，听了田伯伯的话，由感而发地说道：“亏我水性好，您来救的急时，要不我这条小命可没了。”有位大娘接着说道：“前年，我家的猪拱圈，跑到田里掉进河里去了，那么多人看着不敢下水去救，结果猪被水淹死了，就沉到了河底，都怕这条‘断头河’”啊！万大龙是新一届的村主任，他听着村民们的怨声，心中也觉得上一届村领导中的某些人太势利了，对不起咱们的老百姓啊！
万大凤因电瓶车骑到半路没有电，只好耐着性子推着车子在路上走。当她推车走到县城环城路拱桥下，就听有人叫她“万大嫂”。她抬头一看，袁有发董事长正从路边和自己并排的轿车里走出来。袁董事长到她面前笑呵呵地道：“我坐在车里朝窗玻璃一看，是您在推着车子走。”万大凤喜出望外地道：“董事长，是您啊!我还在想，这路上谁在叫我呢？”袁董事长让驾驶员帮把万大嫂的电瓶车推到路边，然后关切地问万大嫂：“您是从家里来的吗？”万大凤就把自己下雨前在公司上班，然后回家准备抢收麦子的话，说给了袁董事长听。袁董事长感叹地道：“真由您的，一个女人又要在县城照料女儿和上班，心中还牵挂着爱人和庄稼，真不容易啊！”他说着，打了个电话给公司的运货车司机，让他开车来帮万大嫂把没电的电瓶车送到家。万大嫂推辞着不好意思麻烦人家，袁董事长热心地说道：“您是我公司的员工，看到您在路上推车这么辛苦，我能不关心吗？”
一会儿，公司的运货车到了，驾驶员负责地把车子搬上车箱，问万大嫂：“您跟着走吗？”袁董事长答话道：“万大嫂跟我轿车走吧！”货车驾驶员应了一声就开着车子走了。
万大嫂羞赧地跟着袁董事长上了轿车，驾驶员稳重地开始行车。袁董事长对万大嫂推心置腹地说道：“早晨到乡镇开发区有个事，一谈事就是半天，人家留吃午餐被我谢绝了。夫人早晨对我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她的牌友梅阿姨帮助女儿袁圆又介绍了对象，说是某‘官二代’今天中午要到我家来相亲，让我这个老爸务必在家给女儿长长眼。”袁董事长说到女儿袁圆时，他幽默地说道：“袁圆这孩子一天不成家，她老妈就会让她这个老爸不得安宁，只要我在家，她就在我面前嘀咕，耳朵都磨出茧了。可是袁圆呢，偏偏不让她妈省心，也不知道她外面有没有男朋友，他妈让人给她介绍对象也不知是反对不反对，有时去看一下，有时干脆不见面。我看她是成心应付她妈。她妈也不管她应付不应付，只要女儿一天不成家，就会托人给她一直介绍下去。”袁董事长“唉”，了一声又道：“我女儿袁圆才貌双全，事业心也强，工作上从不让父母烦神，就是她的亲事总是定不下来。她都二十大几的人了，从来不考虑父母的感受。我有两个同事，年龄还比我小，前年就做爷爷了。”万大凤听着袁董事长一番家长里短的话，心中由衷地感言，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位身价千万的企业老总也有小老百姓家庭的难言之隐。她安慰着说道：”“儿女的婚姻要看缘份，有的人会早婚，有的人就适应晚婚，不是急的事。你给她介绍的再好，她自己看不中也白忙。欲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孩子的事还是由孩子自己作决定好，毕竟是终生大事。”万大嫂又深有感触地说道：“爱情与贫富无关，这就是命。”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神秘地对袁董事长说道：“今天下雨时，我到家看见袁圆会计和她的一个男同事在我家躲雨。那小伙子很英俊，袁圆会计好像和他很帖近。”袁董事长听到万大嫂说的这话，他眼神一亮，犹如醍醐灌顶般地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这是早该想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