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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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情深深意蒙蒙
袁圆和她的男同事小吴等雷阵雨过后，驾车回了县城。他们到银行向领导口头汇报了在田不洼村调研的情况，领导让他们回家写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便于银行日后和田不洼村很好的合作。下班后，在银行的停车场上，袁圆主动邀请男同事小吴到她去吃午餐。小吴喜出望外地问道：“你家今天什么好事？”袁圆亲热地挨着他的身子含情脉脉地道：“没什么好事，就是想请你回家吃个随便饭”。小吴惊喜地看着温文尔雅、柔情似水的女同事，眼睛放电似的微笑着幽默地说道：“看来今天上午下乡去搞调研，一场雷阵雨真是及时好雨啊！要不是在庄稼地上遭遇到了雷阵雨，我怎能看到如此灿烂绚丽的雨后彩虹呢？！”袁圆喜眉笑眼地朝他嗔道：“美的你！”瞬间，她漂亮的脸上泛起迷人的红晕，略有所思地对小吴说道：“我妈又请梅阿姨帮我介绍对象了，今天中午他还主动约了一个‘官二代’到我家相亲，我实在不想再向爸、妈隐瞒我心中的感受了。”小吴静静地听着他心仪已久的女同事由衷的心声，心中不免忐忑不安，激动不已。
小吴紧紧地牵着袁圆的手，他的眼睛湿润了。三十而立的他，从小家庭的不幸，让他和母亲尝尽了悲欢离合的辛酸苦楚。父亲英年早逝，母亲再嫁，先跟着爷爷、奶奶过，由母亲方面支助微薄经济读书。但他由于长期不在母亲身边，情绪压抑，读书成绩一直不理想。后来母亲因她的命运变故，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在母亲的怀抱里勤奋学习，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终于不负母亲的一番苦心，高中毕业后考上了省城的一家财经学院。大学毕业后，他为了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主动放弃了在大城市发展的机遇，报考了家乡县城的公务员，后经过严格地层层考试，他在一百多名莘莘学子中脱颖而出，成了县城城区银行一名合格的财务人员。他记得自己十岁不到，父亲突然患了白血病，母亲黑天白夜地干活，所挣来的钱也没能救下儿子爸爸的命。二、三年后，年轻、能干的母亲禁不住追求者的死磨硬缠，含泪再嫁。但是他的母亲再嫁给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与妻子离异的继父之前，就约法三章两个条件，一是她要挣钱供儿子读书，二是她不想和他再生育。原因是他们双方都有孩子，如果再生养孩子，将来负担重，对孩子的培养不利。继父为了博取母亲的欢心，拿结婚证前勉强答应了母亲的请求。但是爷爷、奶奶坚决不让母亲带走他们的孙子，母亲理解俩位老人一颗孤独的心，就无奈地把儿子留给了公公、婆婆抚养，自己要每年给儿子生活费，供儿子读书深造。母亲和继父结婚后不久意外怀孕，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千金，母亲先愁后喜，继父恼羞成怒。继父的理由是：他与前妻离婚就是因为前妻没有给他生一个儿子，他认为女人第一胎就生儿子，腹里的子肯定多，所以就追求了母亲，让母亲为他生儿子，为他这个建筑小包工头的家系传宗接代。母亲为了能从继父的手里讨来正在读初中的儿子的生活费，忍辱负重、肝肠寸断、泪眼汪汪地随继父把不该出生的、还没满月的、她的心肝命女儿，偷偷地送到了离他家很远的一座桥下，听天由命去了。后来，母亲执意不肯再给继父生孩子。继父因与前妻离婚后在地方上名声不好，好不容易追求到母亲，不能再因为老婆没给他生儿子而离婚，就只好随母亲的意了。从此，继父夜不归宿，在外花天酒地、赌吃嫖遥，把原本好好的业务搞砸了，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大年三十都有人上门要债。继父因和要债人发生了口角，大打出手，最终因致残、致死人命，被法院判了死刑。他的大女儿在父亲出事之后，投奔亲生母亲去了。因她母亲和她父亲离婚之后，嫁给了一位通情达理的晚婚好男人，夫妇俩人结婚之后情投意合生了个儿子，现在女儿又回到了他们的怀抱，让他们享受天伦之乐，一家人其乐融融、圆满幸福。可怜小吴的母亲，因继父致残、致死人命，被判了死刑，她痛不欲生到后夫的坟上烧了几张纸钱，然后因这头没有牵挂又回到了她的儿子身边。小吴的爷爷、奶奶也为孙子妈妈悲残的命运而叹息。恨只恨上天不公，为什么勤劳、贤德的媳妇会有比黄连还苦的命运？现在媳妇在那头没有了依靠，重新回到了她原本的家，他们没有话说，而且孙子的生活费一直以来都是她妈妈供给的，孙子离不开妈妈。小吴想到了她可怜的，多灾多难的母亲，就在他考取了国家公务员后，风风光光地走进了银行工作的那一刻，终因积劳成疾，患病不幸离世。小吴的母亲在她弥留之际，拉着儿子的手说道：“你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妹妹，比你小十二、三岁，当年娇儿没满月就被你狠心的继父送到了远乡一座桥下，如果娇儿还在世，你要替娘把你妹妹找回。你妹妹脚底有颗黑痣，记得———一定要找回，都是娘前世作了孽，当年不该把你妹妹抛弃了————”小吴的母亲含恨而逝，他恨自己没有钱救治母亲的病，他恨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爷爷、奶奶都到风烛残年，他们为了救活媳妇，和亲朋好友借了不少债务，说等孙子工作了拿工资还。小吴想不通，为什么他受苦受难的母亲不能再多活几年，因为她的儿子工作了，他们的日子就要好过了，母亲却在儿子跨上岗位的那一刻匆匆地丢下儿子、丢下公婆走了。他的母亲为了能让他读高中，读大学，含辛茹苦、节衣缩食，没日没夜种地、打工，孝敬公婆，培养儿子，有病不看，积劳成疾，早夭离世了。痛哉母亲、哀哉母亲，小吴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他勤劳的善良的美丽的母亲，要不是能让儿子有一个美好的前程，又何故累死？从此失去了世上最亲最爱的母亲的小吴，在银行工作时，总是给人一种郁郁寡欢的面容，虽然他待人是礼貌的，才华是出众的，在男女同事的眼里，他就是个铁面美男。
直到有一天，青春靓丽，活勃朝气的袁圆会计走进了他的工作圈子，他的脸上好象才充满了阳光。袁圆虽然是富家小姐，但她没有一般富家小姐的傲气，她漂亮的脸蛋总是象春风一样柔和，穿着华贵而不媚俗，业务方面更是精业求精。因此银行内外的许多高学业、高品位、高收入、未婚的靓男帅哥，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偶像，都明里暗里追求这位城区银行的一支奇异鲜艳芳香的花。而袁圆像是一个八面玲珑的镜子，照着谁都亲切。你看她，她好像对你有意思；他看她，好像对他有意思；却当你、当他想给她送上一支玫瑰的时候，她却像凤一样地逃走了，因为她根本就没看上谁。在银行里数小吴最明智，他清楚地知道和人家家庭的悬殊有多大：工资要赡养爷爷、奶奶，要替爷爷、奶奶，还替他母亲看病时欠亲友的债务。除去生活费，要在县城买一套大房子结婚，交个首付都难。他连房子都没有，何谈轿车？在这个日新月异、快速发展的小县城，姑娘嫁人，一谈有无大房子，二谈有无轿车，金银首饰从头也买到脚。他小吴什么都没有，又拿什么来爱他所爱的人？所以他静默了，木然了。他想他也许这辈子天生就是和尚命，所以到了而立之年，他还是孑然一身。
那个谁的玫瑰也不接的袁会计对他却是情有独钟，在业务上主动和他搭伴，但是从不谈感情之事。这让小吴心中虽温暖，却些许有点寂寞之情。有一回小吴和袁会计上午出去办事，客户请他俩中午吃个便饭，小吴胜情难却陪客户酌了两杯小酒，下午回到单位同事拿他开玩笑说道：“今天吴会计中午在袁会计家吃了不少酒啊！”袁圆杏眼圆睁道：“本姑娘还没有男朋友，为了避免闲是闲非，特给自己立了两条禁令：第一，不带未婚男同事回家见父母。第二，工作出差，不与未婚男同事同行。”她的这条禁令一传达，单位的未婚男同事都眨眨眼，心想要追求这支奇异鲜艳芳香的银行之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小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交上狗屎运的？他竟然被袁会计点名跟着出差了两回。小吴毕竟是大龄未婚男青年，他的好朋好友同事为他叫好，给他点睛，这是天赐良机，让他抓紧良机。小吴想都不想地说道：“我就别想赖哈蟆吃天鹅肉了，人家是常常一个人出差觉得无聊，也就是路上找个伴吧！”好朋好友同事说道：“也许是七仙女下凡配董永呢！”他们聊得小吴春心荡漾。小吴其实对袁会计有种特殊的情感，他觉得袁会计是他的梦中偶像，在工作时如果遇袁会计找他合作业务，他就会两眼放电，心旷神怡，还能说几句幽默话。他知道自己看上袁会计了，毫无理由地爱上她了。但当他感觉袁会计平时对谁都很热情，对谁都笑脸相迎时，他又木然了，觉得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再想起他和袁会计两个截然不同的家庭背景和经济地位，觉得感到自己的想法有点可耻，真是不自量力。小吴都而立之年的人了，他不谈对象也让同事感到好奇，都觉得他在等一个人，而知道小吴家经济状况和家庭背景的人都觉得小吴找对象很难，找差了吧，对不起他的高学历和让人羡慕的职业；找高了吧，他没房没车，再等他拿工资买房买车，不知要等到驴年马月哩。有才、有貌、有品位的女孩子眼界更高，既要男朋友高学历、好职业，家中还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谁愿意结过婚受穷罪？袁圆一个有才、有貌、有品位、家中还很有钱的靓妹子，二十八岁了还没有对象，同事们更加好奇，凭她这样资质，找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为什么老大不小了，还迟迟不谈对象？她在等谁呢？
小吴现在牵着袁圆的手想着往事，他有点嘲笑自己似地自言自语道：“难道她等的是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