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的坦白

在威严的国徵闪闪金光下，犯罪嫌疑人路小偷向公安民警坦白了入室偷窃的犯罪事实:那天，他贼眼瞄上了这幢没有保安和监控的老小区，这幢小区紧靠城市主干道，就东西一排分几个楼道，六层高，下面是店铺，东西两个楼梯口。老住户市民大部分都乔迁到环保设施好的新小区安家了，新搬来的都是乡下上城或为儿子结婚，或为小孩上学的农民。新住户们不知道这幢楼的环保问题，没有人环保，也不用缴物业管理费，每户自家看护自家，下水道不通自家来，拉圾各自拎到路边的拉圾桶，由自来水公司代收管理费。

因这幢楼靠近大道，楼下是店铺，市面繁华而热闹，人多而杂，四通八达。楼的后面走道口窗户几年前被人把钢窗玻璃偷了个精光，只留下几个大洞，平时风大刮得二面住户的门吱吱响，到了冬天寒风飕飕，站在楼梯上直打颤。新住户人家觉得自家房子装修好好的，在城市能有房住就不错了，还管外楼梯口的窗户有没有呢。大楼的西边第一楼道人家有两户乔迁走了，房子因房价不稳暂没出售就租给了外地打工的人，还经常有中介带人来看房子，楼上楼下的人来人往，谁也认不识谁。对面住户的人家进门就关门，自家人一团和气，管你楼道上走的是什么人。

午饭时，他贼眼滴溜溜地转，在大楼下的店面卖电动车的地方凑了一回热闹，然后旁落无人大大方方地上楼梯到各个楼道口转悠一圈。他在第一个楼道口看到一家门前贴着大红喜联，知道这家是刚刚办过儿子婚事的，门面充满喜庆的味道。他色胆包天地从这家门的猫眼里看到这家客厅里有几口人在吃饭，一副幸福的表情。(这家的猫眼就是一个小洞，用春联挡住。)他心中盘算着这家人要是不在家的情景，匆匆下了楼。此时各家各户都在室内用餐，谁也不知道他这个“梁上君子”已经光顾了他们这儿。其实他经常到这幢楼来踩点，几乎哪家几口人，长什么样都搞得一清二楚。他在同行们的面前自夸其踩点的功夫不亚于电视反特片中的神探。

他到大楼对过的超市买了盒烟站在路边抽着，贼眼盯着对面大楼的楼梯口。大约吃过午餐的时候，楼梯上陆续有人下楼梯，人们要去工作了。他贼眼瞄上了一位年长的妇女和一个少妇带着二、三的女孩下楼梯。她们母女携着小女孩的手，边走边说笑着，说到广场去看花鼓戏。他站在她们的背后听着，贼眉竖着窃喜，下手的机会到了。他知道城市居民一家不管一家事，对门的人也互相认不识。他作为久经考验的老扒手，对这街上的人情事故是了如指掌。他和贴喜联的这家儿子差不多大年纪，他也看到了这家儿子吃过午餐下楼梯去工作了，现在他的母亲和媳妇也带着他的女儿出去玩了。他的如意算盘是，假如他在开人家门时被别人看见了，别人也不知道他是谁，还以为他是这家人的亲戚或者朋友呢。何况现在人一般不管闲事，街上跌倒了个老太婆也不会有人携扶，就连警察也是，你不报警他也不会管闲事。现在科学技术解决了人的生产力，他们这些“梁上君子”，有了科学技术做保障，入室偷窃起来更方便了。他在网上买来了新型的开锁工具卡巴枪，不管你是什么防盗门，只用二分钟，准能顺利进入。他用这把新型的科学开锁工具胜利盗窃多起从没失过手，这让他尝到了不少甜头，比原先翻墙翻窗入室偷窃省力了许多。他想起自己在十八岁那年因翻窗入室偷窃被人逮住打了个半死，后来还被公安机关根据他多次偷窃的经历判了一年徒刑。就因为人生这点污点，谈媳妇时，人家一打听就和他拜拜了，落得他二十七、八岁还没有老婆。还是现在社会好，小伙子没对象不怕，只要有钱什么美女都能睡到。什么桑拿，足浴、洗头房、酒楼、舞厅美眉多的是，只要有钱，全国各地到处玩，美眉小姐天天睡。他暗自庆幸自己在狱中结识了一位大哥，后来他出狱全忘了悔过自新，在“高买”行业中勤学苦炼，不管你是在路上行走，还是众人聚会，只要身上有银子，他都能扒窃到手，这钱来得多快啊，什么职业能这么赚钱。他就这么一条路走到黑了，有钱有女人就行，人生还要什么？这回他稳稳重重地上楼梯来到了贴喜联的这家门口，各家各户门关着，楼道里静悄悄的，他熟练地从背包里拿出开锁工具卡巴枪，对着防盗门锁孔“卡嚓”一声，门开了。他戴上白手套开始肆无忌惮地翻着主人房间里的衣柜和床头柜，平板电脑、照相机，厚厚的一沓钱全部放进了自己的包里。他还在想，怎么没发现女主人的金首饰呢，正准备把衣柜翻个遍。门外楼道上有几个人的吵杂声，他一惊，赶忙跑到门的猫孔看，头脑里想对策。他看到有俩、仨人上了楼梯，听声音是来看上一家人的房子的。不好，他得赶紧走，假如他和这些人照了面，待主人来家发现家中失窃后，报案一调查，他的行迹就被人知道了。今天他虽然没拿到主人的金首饰，但钱还是不少的，还有平板电脑和照相机，可以说是硕果累累嘛。他贼眉一扬，贼眼一转，迅速地开门下楼梯。当他快步走到下二层楼梯时，由于神筋紧张一脚踩到人家门前的一个衣服包上。一个打扮时髦，肤色白皙，长发披肩的美眉站在门口看他走路摇摆，身板象是少了一根脊梁骨，一副慌张的样子，朝他嗔道：“请您走路看着点，地上的包被您踩了。”俗话说，做贼心虚，他觉得自己是有点心慌了。从美眉的说话声音知道她不是本地人，是租房在这儿的，也就安自放心了。他此时定定神，贼眼收敛，朝美眉微笑了下，就溜之大吉了。

美眉和她的同伴来自湘江，因为离异，经同伴引荐来到这座小城从事色情业。美眉二十五六岁年纪，正值芳龄，且模样俊俏，姿质优美，性温柔，在色情界颇受男士青睐。美眉的最大优点是品行端正，从不跟客人要小费，由着休闲老板开价，服务到位，也不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她刚来时，休闲老板问她这么好的人品，为啥干这个事情，她一把辛酸泪地倒出了自已的身世：她十八岁上高二那年被人面兽心的数学老师借辅导作业为由把她关在宿舍里强暴了，她自戗未果，离开了校门。人面兽心的老师被判刑了，她勾引老师的坏名声也在村庄传开了。家中的父母终日看护她，怕她再寻短见。她的兄弟也不愿再进校门，发誓要挣钱养姐姐。结果兄弟不上学搭上了社会上的不良之人，染上小偷小摸的恶习，被公安机关抓住进行了劳动教养。他母亲一气得了脑中风，父亲忍气吞声种地打工。可怜美眉本来上学大有前途，就因为人面兽心的老师作践，害了她，也害了她的一家人。她欲死不能，弟弟因为她犯罪了，妈妈又成了脑中风，她只能象她父亲一样忍气吞声地种地打工，挣钱给母亲治病，帮助可怜的父亲操持这个家。二十一岁那年，村里有个小伙子恋她美貌，死皮赖脸地天天纠缠她，要和她结婚，说他来挣钱帮她照顾她的家庭。她上学时根本都不拿正眼瞧他，如今她的家庭都到了这份儿，又有乡里乡亲劝她，就同意了。她和他结婚后，哪知这个小伙子是个性虐待狂，隔三差五地折磨她，打她，说她被老师睡过了肯定不是好东西。她气得死去活来，真想一头撞死算了，眼一睁又是在床上呻吟的母亲，又是在劳教中的弟弟还有可怜的累死累干活的父亲。她挣扎着挺过来，决定离开这个魔头，偷偷地跑出家门，托要好的姐妹送给她父亲一封家书，说是要出去挣钱给母亲治病，给弟弟出狱后找媳妇。当她孤身一人到外面的城市打拚的时候，又遇了一个从事色情业的姐妹，说是只要跟着她走一定能挣到多钱，回家养家。结果当她被这姐妹带到了一休闲中心的时候，她的脑子懵了，知道又被人坑了。

一边是休闲中心丰厚的条件和软硬兼施的花招，一边是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处境，她只得顺从人意，在色情业上就范了。她在广东东莞那个城市干过两年，因最近东莞色情严打，她就和几个同行小姐妹来到这个并不富裕的小县城谋生。

她们为了省钱，找中介租了这幢老小区的人家房子，然后找了一家可靠的休闲中心从事色情服务。美眉虽然在这家休闲中心里时间不长，寻求快乐的男人们都喜欢来这儿找她，她的生意是应接不暇。这天夜晚九点多钟，一青年男子沐浴过后，来到休息室问老板娘，这儿有没有漂亮的美眉吗？老板娘说，有。刚来的美眉像仙女一样漂亮。不一会儿老板娘叫来了一个美眉，他定睛一看似曾相识：这美眉二十五六岁年纪，正值芳龄，且模样俊俏，姿质优美，一副温柔的表情。他一下想起来了，十天前在那个楼道口看见过她。他正有点不自在想侧身过去，不想接触她，哪知美眉启朱唇，用一口南方普通话亲切地对他说：先生，您不是叫我来吗！他听着这个好熟悉的话音，不由自主地朝美眉微笑着道：是的，我是叫你来的。他自认为他沐浴后，发型也变了，颈项里有大项链，手上有大戒指，又过这么多天了。这美眉一定认不出他来了。他就态度自然起来，和美眉开玩笑。然后美眉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拉着他到了小包间，美眉调情地说：先生您是干什么工作的？很有钱哦！他也随着美眉的口讲着普通话说：“我是搞建筑的。”

美眉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胸脯上的一颗钱币大的黑痣说：“听你的话音，好象也是湘江一带人吧！”他听着美眉的话，吃了一惊，贼眉一竖的诧异地问道：“你是哪儿人？”美眉笑吟吟地道：我是湘江人啊。突然美眉脸色严峻、镇定地道：你不要以为十天前去偷盗人家的财物没有人知道，公安人员就要到了。他脸色白蜡一般昂起头来贼眉直竖贼眼直翻地道：你这个婊子血口喷人，胡说。这时老板娘和众姐妹一起来到了这个包间的门口。只见美眉泪流满面地对他说：你认识一个叫小不点的男孩吧，他是我的弟弟，他才十六岁就被你带坏了，因为偷窃被公安机关抓去劳改了。你倒好，你流串在外，公安机关没能抓住你。我弟弟被送去劳改的那一刻，跟我说起他的师傅，胸口有颗钱币大的黑痣，且喜欢白天作案，晚间娱乐，高消费，穿金戴银。因为都是到无监控的小区白天作案，又是彩用先踩点，然后用高科技开锁的方法，公安机关都拿他没有办法。我弟弟至今也不知道你姓什么，就知道是我们一个地区的。你和我弟弟认识是在一个庙会上，开始是你引诱我弟弟去拿人家一些好吃的，来满足孩子的欲望，然后让他去偷一些东西，还分一些给他。我弟弟的一生被你坑了，你说你可恶不可恶。美眉激动地用手搧他的耳光，他的贼头此时彻底地低下了。一会儿警车响了，警察来了，锃亮的手铐戴在了他的手腕上。他自叹自己大江大浪不怕，这回算是小船翻在阴沟里了。

警察听了路小偷讲述的犯罪事实后感慨地说：原来，美眉是个细心的女孩，他十天前虽才租房到这个小区，可是那天他看到这个男子走路摇摆，身板象是少了一根脊梁骨，一副慌张的样子就感到气怪，心想这男子可能是楼上人家的孩子，可能和家人闯气了，故而走路神色不对，慌张地还一脚踩上了她放在门口的包上，就没再瞎猜。哪知当她第二天上午在家休息，就听到小区里有人关照她财物当心，昨天楼上人家下午被偷了万把元钱和物。警察来破案说是窃贼是用技术开锁，且小区里没有监控没施，故破案困难。今天她夜晚坐台时，老板娘说有大款爷要她，她见到人一看就觉得面熟，心想这人说不定就是那天的窃贼，故而她借上洗手间之时打了110报警。当她偷偷告诉老板娘这事后，老板娘说，你自找麻烦，警察抓小偷也抓卖淫嫖娼的。她羞惭地朝老板娘一笑道：我这事也不想干了，弟弟电话说母亲去逝了，我要回家去，决定和那个男人离婚，然后用这几年挣来的钱带着弟弟到家乡的城市做个体面的生意。

在正义的法律下，小偷得到了应有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