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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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在田不洼大队梁忠实是第一代高中生，杨素成是第二代。梁忠实比杨素成大五岁，比他姐姐杨素珍大两岁。他们从小一起在家前屋后的池塘里摸鱼，掏螃蟹、钓虾子。夏天学校放署假，梁忠实只要不读书，就带着一群弟弟妹妹们到河边打野食。他是个调皮的“孩子王”，男女娃娃们都喜欢围在他的身后做这做那。到了冬季放寒假，梁忠实就领着一批弟弟、妹妹们到荒坡上去割野草回来烧火，取暖；到庄子去拾粪，拾鸡粪、拾狗粪、拾驴粪等，回家积肥。他不怕脏不怕累，大人们都夸这孩子长大了“有出息。”梁忠实是杨素成的偶像，杨素成从小就爱向他学习，还暗暗发誓，一定要赶着忠实哥，还要超过他！因此，当杨素成考上高中后，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成为田不洼地区第一代大学生。
天有不测风云，就这么突然来了一埸“文革运动，”他被划分成了“黑五类”，上大学的梦成了泡影。他现在最关心的是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过世早，是父亲含辛茹苦地把他们姐弟拉扯大，节衣缩食地供他上学读书；为了省钱给他读书，姐姐一天书房门没进过，小小年纪就在集体干活挣工分，在家里帮父亲料理家务。像母亲似地给他缝好看的衣服，自已则穿补丁叠补丁的破衣破裳。他想起父亲和姐姐就心酸，本想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将来回报他们。哪知——－
杨素成站在田不洼大队向县城通往大运河的这条“通运河”边，眼看着常年奔流不息的河水，思绪万千。他的眼里噙着泪，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希望，希望他亲爱的父亲和亲爱的姐姐能平平安安。
杨素珍的病情使梁忠实焦头烂额，他恨李红兵，张小光和小分头他们这帮混蛋。是他们把他亲爱的人害成这样。原本他今年２４岁，杨素珍２２岁，说好在新年元旦节结婚的。如今杨素珍好坏都不知道了，怎么结婚呀？但梁忠实决定，他要娶杨素珍，他要照顾杨素珍一辈子。他还决定等杨大伯的问题澄清以后就和杨素珍结婚。
他决定找公社文革会头目谈一番，陈请上级领导尽早审定杨喜生的问题。她的女儿现在神志不清，急需要他最亲的人的照顾。
几天来，梁忠实因为在家到处帮杨素珍寻医问药，田不洼大队领导层已经乱作了一团。李红兵一伙把大队领导层一半以上的领导抓了起来，都扣上了大大小小的“高帽子”。他最尊敬的领导———田不洼大队支部书记吴有民同志，正在遭受非人的虐待。陈校长和杨喜生他们都遭受着皮肉和精神上的打击。梁忠实震惊了：这是什么组织？他仰望苍天，红彤彤的太阳四周好象被一团乌云遮盖着。他决定辞职，他要向上级领导反映这些人的胡作非为的行为。
但是，当他站在公社文革主任的面前，义正词严地为被遭受打击的无辜亲人申冤时，他反而被扣上了一顶帽子“反革命分子的帮凶。”剥夺了他“田不洼大队文革主任”和“红卫兵大队长”的职务，责令他回家参加集体劳动，接受改造。
梁忠实此时多么想回到学校，回到孩子们的身边啊。当年他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好不容易在公社征聘教师时，凭着优异的成绩成了田不洼村小学教师。现在来了这场运动，他失去了教师职业，现在又失去了工作。真是有冤没处伸啊！
他好坏还有一双手，有一个明智的头脑。可是他的未婚妻已经没有了明智的头脑，叫她以后怎么活呀？他的苦命的父亲还不知道他的闺女已经被人害疯了。
杨素成回家见到他的姐姐时，惊呆了。他以前回家到了路口，姐姐就会老远跑来迎他，帮他拿书包，问他饿不饿，说家里饭给他烧好了，就等他回家吃哩。说爸整天念记你，生怕你在学校伙食不够，还说是你身上衣服不知道适合不适合，有得在他耳边唠叨个不完。
今天，他可亲可爱的姐姐，最尊敬的姐姐，没有到路口来迎他。而是站在庄头的柳树下呆呆地看着庄子的出路口，嘴里衔着小辫子，不住地自言自语：“教师没了。——当主任了。”他的姐夫梁忠实站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护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杨素成的生活就像童年时做的一场五色梦，被什么东西突然彻底打破了。他只能张着大口向苍天大吼：“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