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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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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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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生错命(21)连载

到了腊月二十六日,这天是老年根好日子,但一夜西北风过后,早起天色又开始灰蒙蒙的一片,吃过早饭天上就开始飘起了绵絮似的雪花。梁母把她多年来为三儿子准备的棉花胎子,和她用红布片巧手缝成的被褥,勾成了一床十几斤重的被子,放在新人床上。

梁忠实用他那平时的书法爱好,为自已的新婚之喜,挥手写下了一副队联:飞雪迎春到,风雨送春归。横批:新婚之喜。妹妹忠梅帮他朝大门上张帖。

大哥忠宝忙着到邻居家借来桌子饭凳,把堂屋房间挤的满满的。今天来庆贺的除了两家亲戚,还有邻居和梁忠实的同事,客人不少呢。

两个女知青要去给队长接新娘子,梁忠实格外高兴。大两岁的女知青叫小慧,生得细眉细眼,甜甜蜜蜜的,在南京下放前还读过师范。小两岁的女知青叫小明,长得水灵灵的,一对大眼睛明亮又清秀,在南京下放前正在读卫校。她们都因为父母的种种原因,不是停职就是停学,下放到苏北农村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梁忠实通过和她们谈心,了解到她们的身世,决定代她们请示上级领导,让她们在农村找到合适的工作做。

嫁在县城郊区的二姐梁忠芳一家三口,也早早地来了。二姐夫华永贵在县城化肥厂工作,是个供销员。平时很少有时间来,这次出差刚回来,赶上了喝三舅舅的喜酒。女儿苗苗七岁了,上了一年级。她一来就到大舅妈房里看小表弟,逗小表弟玩。大舅妈摸着外甥女子头上的长小辫子,朝房里的其它人感慨地说:“真是只愁养,不愁长。我不是怀孕迟,娃娃都该比她还大呢!”忠芳插话说:“还是嫂子您好,虽然怀孕迟,一添就给我们梁家添了个大壮丁。”梁母走进来挡住她们话题说:孙子孙女都一样,我都喜欢!“

梁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二闺女说:”忠芳没事跟妈妈有个事去。”原来梁母心中早已冒起了一个想法,她想到庄西头”心月庵“去敬个香,安一下杨素珍丫头的魂灵。这几日夜里,她总梦到杨素珍丫头在她面前和她说话。杨素珍原本因为母亲去逝早,梁母把她当亲生的闺女来照顾。教她针线,和她谈心。后来杨素珍和她三儿子好上了,她打心眼里高兴。杨素珍要是遇到有什么心思总爱告诉她,梁忠实当上了教师,杨素珍对她说:“我父亲过去教师熟,那是在旧社会混口饭吃吃。现在好了,忠实真正地当上了人民的教师,我以后一定让他尽心尽力地把学生们教好,让孩子们多学点文化知识。人要是不识字,像个睁眼瞎呢!”杨素珍的话时时在梁母的耳畔萦绕。梁母有时暗自的慨叹:“素珍丫头,命苦啊!”现在忠实结婚了,也该让这个可怜的姑娘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庄西头的“心月庵”,是田不洼一带有名的尼姑庵。几年前还有和尚、尼姑终日礼佛,香火鼎盛。但现在已经面目皆非,庵里的观音佛祖连同和尚、尼姑一起被扫进了“牛鬼蛇神”垃圾堆。房子也被后来拆了,只有庵后面的那颗老柳树,还被一些善心人当作神灵来供。哪家老的要是归天了,就到这棵柳树面前祭奠亡灵。要是有个小孩夜哭,大人梦魇,都到这棵老柳树下供上点米饭或是供果,再烧上两张纸,说上两句送神的话。也是巧了,求愿者立马好了。当然,现在去求愿都是偷偷地去,不能被人看见。如果被人看见了,就要说你是“牛鬼蛇神”了。

梁母带上二闺女一同到老柳树那儿去,主要是给杨素珍烧支香,向她打个招呼:忠实马上结婚了,请她原谅;忠实当不了教师了,那是他的命。说忠实的新媳妇和她一样也是个聪明、贤惠的好姑娘。叫她保祐忠实他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梁母带二闺女来,主要是让她打个掩护。梁母想:今天白天,天上下着雪,路上行人少,在老柳树下说会话,当然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假如有人看见,就说二闺女好长时间不回来了,想来看看“心月庵”的旧貌。娘二俩个正在老柳树下说着话,大儿子忠宝找她们来了,把个梁母和二女儿一吓。忠宝说:“我怕老娘身体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到大队诊所瞧瞧去,莫信这个鬼八道。”

中午,梁家堂屋、房间坐满了来贺喜的客人,有梁家老门子亲戚,要好的庄邻,还有梁忠实的同事。大队支书吴有民,大队会计孙必达都来给梁忠实贺喜。孙必达对梁忠实说:“我们有两层关系,第一我们是要好的邻居,第二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梁忠实听着孙会计真诚的话语,心头热乎乎的。他赶忙请他们入坐,拿烟倒茶。

傍晚时分,梁家屋子里由于借来了一盏汽油灯,灯火辉煌。外面的雪止了,屋上地下像铺上了一层白银子,映衬着新娘子的红头巾。美丽的新娘此时在白雪的映衬下更显得光彩照人。两个女知青不顾路上雪滑,身上寒冷,前后护持着新娘子,一路欢声笑语的走进梁家门,又嘻嘻哈哈的和众乡亲们上演了一场“闹新娘”的地方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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