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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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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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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生错命(20)连载

20.梁忠宝准备把他结婚的床腾出来给三兄弟结婚。梁忠实的床是几块木板拼起来搁在支架上的,一个人睡还能简就用,俩个人睡绝对不行。梁忠宝对媳妇讲:“老三要结婚了没有床,我们把床先给他结婚。”他媳妇惊讶地向他翻着白眼:“床给他们结婚,我们睡在什么地方?”梁忠宝乐呵呵地说:“我们仨口子在地上放个草铺,娃娃都有了,还讲究个啥?!”

大媳妇赵玉巧也是个忠厚人,这张床是她嫁过来时,她爸爸这个老木匠特地为她定做的。赵木匠是方圆几个大队有名的雕刻师,经他手里雕刻出来的龙啊凤啊、喜鹊登梅之类的木板上工艺,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赵玉巧的这张床,老木匠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在床面板上,刻了一幅“喜鹊登梅”的图案,用自已熬制的大红漆一刷,这张床显得光彩照人,像是宫殿里娘娘们的嫁妆了。这张“喜鹊登梅”樟木床,据说被赵木匠还加了“喜刹”。这种“喜刹”,只有得道深的“大木匠”才会做。睡到这种加了“喜刹”的新人床上,能够使小夫妻恩恩爱爱,添丁吉祥。还有这做床的樟木,苏北农村很少看到,闻起来馨香扑鼻,还有医治关节炎等治疗疾病的功效。谁要是脚脖子,手腕子扭了筋,用樟木一小截放在开水里,或是放在醋汤里,把手脚放在上面蒸,一会儿工夫,就会感到疼痛渐消,运动自如了。这打床用的樟木还是早年赵木匠在渐江山区拉大锯时,东家赠送的。

赵木匠最疼爱玉巧这个老闺女,他连儿子都没舍得用这几块樟木板打床,只是给他用本地区一种普通的木材制作。原因是老闺女从小身体饥瘦,体力不壮,身上还时不时有些小疼痛。也奇了,自从赵玉巧和梁忠宝结过婚以后,身上什么毛病都没有了,还养的膘肥肉壮的。人们看到赵玉巧婚前婚后身体壮况的变化,有两种说法:一是赵木匠给他女儿打的这张床能治病;二是赵玉巧修了好婆婆,月子里梁母服侍的好。这两种说法人们都信。

现在赵玉巧想不通了,这梁忠宝再傻也不能傻到把自已老婆孩子结婚的床,让给别人睡。再说这大冬天的,这小孩睡在地上要是染上病怎么办?她想这男人的心还是粗,想婆婆也是不会同意的。

张贤芬和梁忠实合计就在腊月二十六,把婚事办了。张贤芬让梁忠实把家中打扫干净就行,其它的一切从简。梁忠实回家跟母亲一说,梁母别的什么都不烦,就是这三儿子结婚,床都没有。这天大儿子跟她说,把他睡觉的床给老三结婚用,梁母一听,先是一喜,转念一想,这可万万使不得的。他对老大说:“难得你对你兄弟这份感情,可是你媳妇的身体,还有我那孙子,冬天寒冷的没有床冻了还得了!”梁忠实在房里正准备把他那个支架床,支牢靠些,以防俩人睡在上面把床睡塌了。他听着堂屋里哥哥和母亲的对话,赶紧出来说:"不行,不行,您们看我房里的床现在还可以———"

母子仨个正说着话,张支书家那边一行青年人,抬着一张漆得红彤彤的“踏板雕花格子面子床”,到了他们家门前。把个梁母和俩儿子喜的眉开眼笑,忠梅见状,赶紧找挂鞭“噼里啪啦”地放起来。

原来张贤芬那天随梁忠实来家“相亲”,看到他的房里连张正经床都没有,就回家告诉母亲。张贤芬感到很为难,你说这人生百年喜事,不能结婚真睡到地上去吧。他爸爸还是个大队支书,自已干过赤脚医生,被同事同学看见了,不是难为情死了。

张母眉头一皱,办法有了。就把他们老俩口睡的床用土红漆刷一下,装个新给闺女就行了。说起张支书老俩口睡的床,还有个故事呢:张支书在抗日战争年代,有一次身负重伤。地方党组织把他按排在一个老乡家养伤,那老乡家独生女儿见到这个小伙子作战勇敢,对革命忠诚,就爱上了他。那知这个老乡是地方上的一个进步乡绅,家中颇有资财。但这个姑娘不爱家中的荣华与富贵,执意要和张支书投入到革命队伍中去。这个可爱的姑娘后来成了张支书的妻子。她就是现在张支书的老伴,张贤芬的母亲。土改时,这个乡绅家的家业全部充了公。党组织为了表彰张支书他们为党作出的贡献,决定把乡绅家的一张“踏板雕花格子面子床”,赠给这一对革命的伴侣,作为他们结婚的贺礼。

“文革运动”开始时,有人硬要拿这些事说事,篡改历史。因为张支书跟他“乡绅”老丈人的关系,硬给他加了个罪名,把他送到了劳改农场。还有个别“小将”差一点毁了这张记载着革命历史的传家宝,是张贤芬母子以命相拼,才得以保存下来。

女儿结婚没有床,这张“革命的传家宝床”理应让闺女继续地传下去!张支书老俩口主意已定,闺女只好含泪接受。他们把这张已传了两代的老式“踏板雕花格子面子床”,找来土红漆全身红了一下,晾干后,就乘今天吉日请几个庄邻小伙子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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