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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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梁忠梅的身体本来还没好健康，这次因为打草包劳累，又被李红兵一伙人一气，更加体力不支，不能下地干活，只好在家带带大侄儿梁子路，换老母亲和大嫂下地劳动。三嫂张贤芬的肚子一天一天像西瓜一样成熟起来，也不能下地干活。姑嫂二人在家除了烧饭，还是偷偷摸摸地搓搓草绳，等晚上一家人关起门来，在煤油灯下织几条草包或是草帘子，贴补帖补家庭开支。梁忠实是队长，不能带头搞家庭副业。但为了生活，他也不得不和那些上面的＂工作组＂阳奉阴违，偷偷摸摸经营着自家的副业。
草包打好了以后，梁忠实就五更时起身挑着草包，跑二十多里的路，到县城收购站去卖，然后换回一些家庭日用品。他每一次上城卖草包，都不忘给大侄儿子路带回来好吃的饼干。可是大媳妇还疑神疑鬼地在婆母面前讲，说老三肯定会赚点私房钱。梁母严厉地批评她说：＂不要人家给你揩了屁股－－－嫌手重。你害怕别人嫌钱，你自已去卖啊。＂梁忠实听在耳里，对妻子张贤芬坦然一笑：＂一家人，哪能计较大嫂一言半句的。＂梁忠宝有时在花肥厂出差回来，给梁忠实带包把纸烟，被他媳妇知道了，还说丈夫心放在人家身上，哪有人心放在你的身上。有一次梁忠宝听他媳妇的话不耐烦了，就给了她一耳光。梁母先批评儿子，后教育媳妇说：＂一家兄弟好好地在一起相处，偏要说三道四的，这不好。＂大媳妇被丈夫打了一耳光不服，哭闹着要分家，气的梁忠宝以后很少来家。梁母发出话来给大儿子大媳妇和三儿子夫妻俩：＂我在世一天，你们都不准分家，等我那天走了，随你们去吧．＂梁忠实孝顺的对母亲说：＂妈，您放心，我和贤芬永远尊重大哥大嫂的意见。＂
杨素成一有空闲，就来探望他的心上人。他一个人不好搞副业，就常来和梁忠梅说说话，帮助他们理理草，搓搓草绳。梁母待他比亲生儿子还亲，让他把脏衣服拿家来给他洗。还对他说：＂素成啦，你一个人要是在家觉得吃饭不香，就来我们家和我们一起吃．＂杨素成听着伯母亲切的话语，他好感动．他知道伯母近年来，身体远不如以前，哪能让她再为自已劳累．下地干活已是力不从心，她闺女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干活，她老人家是想顶个空字，好为家中多挣点工分。尽管梁忠实劝母亲不要再下地干活了，但老人家执意不肯休息，她乐呵呵地说：＂我个老骨子怕什么，大事没完成，爷王老子不会请我去的！＂
梁忠梅关心的是杨素成的上进心，杨素成来她家看她，她就对他说：＂你不要没事就朝这儿跑，在家把以前的功课复读复读，说不上那天能派上大用场呢！＂杨素成有点心灰意懒地说：＂我成份不好，读的书再多，又能有什么作用？＂梁忠梅听后指斥他说：＂你成份不好，谁欺负你啦？你没有文化，社员们能选你当会计吗？大伙儿齐心合力地帮你盖房子，有谁嫌你成份不好了啊？！＂
杨素成听着梁忠梅一番言之凿凿的道理，他满面羞惭地点着头。心想他堂堂须眉真不及一个女子有远见。心中暗下决心，为了梁忠梅，他也要振作起来。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和梁忠梅定亲结婚，虽然他和梁忠梅相好多时，心目中早成了一家人，但按照地方风俗，他们俩人还没定亲，他也没给人家什么订亲礼。他真想马上就和梁忠梅结婚，让心上人天天给他这个糊涂人洗洗脑，但是忠梅的身体还没好健康，他怎好意思提出来呢？
梁忠梅当时在医院不肯坚持治疗了，回到家又不知道注意休息，又没有好的饮养，现在这个肾病又越来越严重，一家人都让她再住医院治疗，她执意不肯，说：＂我每天能吃能喝的，住什么医院呢？＂她让三嫂给她调两剂中药吃吃就行了。张贤芬学过医，有过临床经验，她郑重地对她说：＂你如果不把病治除根了，就结不了婚啊！＂梁忠梅坦然一笑，像孩子般玩皮地说：＂结不了婚，就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张贤芬惊讶地问：＂那杨素成怎么办呢？＂梁忠梅羞赧地低下了头。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秋风吹落着秋叶时，梁母因年老体弱，身体象秋叶一样衰竭下来。三媳妇竭尽全力为她抓药调理，可是已不见药效。梁忠梅更是谴责自已，都是她连累了母亲的身体。梁母微笑着和媳妇女儿说：＂人哪能不老呢，只要你们过的好就行了，我也七十多岁的人了，死也死得了。＂闺女媳妇听着老人为了一个家，把生命置之度外的话，掩面流着辛酸的泪。
在外当兵的老儿子梁忠军，每一封书信都关怀着老母亲的健康。他千叮咛万嘱咐，家中大事小事，老大不在家，就全依靠三哥了。老母亲的身体，一定要当心。梁母叫三儿子回信都说家中一切安好，望他在边疆好好工作，不要老惦记着家中的情况。老母亲还盼着他回来带个孙子给她看看哩！
正当梁母病重沉下，卧床不起时，老儿子梁忠军给家中寄来了他在新疆的结婚照。梁忠实附在母亲的床前，拿着兄弟的结婚照给她看：照片上英竣威武的老儿子和阿娜多姿的老媳妇，正站在她的面前朝她这位母亲甜甜地笑呢！梁母看着照片，自豪地笑起来．梁忠实还念弟弟的书信信中的话给她听：＂亲爱的母亲，您的儿子已于上月和新疆乌鲁木齐姑娘巴哈尔古丽完了婚。－－－梁母听着三儿子念着，嘴里牙齿不清地念叨着老儿媳妇的名字：巴哈尔－－－古－－－丽＂她听着，老眼闪着幸福的光芒。
梁母有一天叫忠梅把杨素成找来，把女儿的手放在杨素成的手中．叮嘱着杨素成：＂老娘已来日不多，本来想早早帮你们完婚，但忠梅丫头的身体还没好健康，在我的手里这件事看来完成不了了。但是，我要给你们先定个婚．如果有一天你们完婚了，小夫妻一定要恩恩爱爱地生活，我会在天堂看着你们的。＂一席话说得杨素成和梁忠梅眼泪汪汪的，不住地点头应承。
然后，梁忠实按照母亲的吩咐，选定个良辰吉日，在母亲在世时给妹妹与杨素成举办了个定亲仪式。也算了了母亲的一个心愿！
这是一个令梁家人悲喜交加的日子。张贤芬的西瓜肚子终于成熟了，一家人在恭候着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当公鸡第一次站在猪圈的屋顶上，发出那清脆悦耳的一声啼叫时，可爱的婴儿在接生婆的手里＂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这边房里，刚从县城花肥厂赶回家的大儿子梁忠宝和媳妇儿子，跟着一道来的二女儿梁忠芳一家子，陪伴在奄奄一息的母亲身边。忠宝叫儿子子路抓着奶奶的手，小子路嗲声嗲气地叫着奶奶。＂奶奶，三婶要生小宝宝了，您知道吗？＂梁母看着讨喜的孙子，吃力地摇摇手，嘴角挪着想说话但已经说不出口。当梁忠实的房里传来了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声，老人好象听到声。她嘴角边挂着笑意地，轻轻地翕上了她那对慈祥的眼睛。梁忠芳，梁忠梅的哭声惊动了左右四邻，社员们都说这个老人走得有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