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田守义母亲看见仨媳妇回来了摸摸昏花的老眼,破涕为笑起来。田守义扶着媳妇从船上上了岸,看见母亲眼睛还湿润着,诧异地对母亲说:“您呀,怎么了?!”张贤芬掸掸梁忠实屁股上坐船头上抹的灰尘,嗔怪着爱人说:“早晨上县城去,也不给家人带个口信,都半天时间了,让人望眼欲穿似地。”姚慧老师走到婆母面前,拉着老人的手亲切地对她说:“妈!我爸、妈工作忙没时间到家里多住几日,清晨就跟车回去了。守义上城也没和您打个招呼,让您和家里人等急了吧!”田母扬起满是褶皱的脸,看着仨媳妇笑吟吟的姿态,想起之前自已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难为情地“呵呵”笑起来。
姚慧老师看看手腕上的表,到学生放学的时候了。她急忙到学校和老师们打招呼,师生们见到姚老师回来了,都热情地向她问好!
梁忠实和张贤芬在回家的路上,张贤芬兴奋地对爱人说:“我们家今天有喜了!”梁忠实惊奇地问妻子“什么喜啊?”张贤芬眉开眼笑地说:“我到妈家去带老俩人今天到我家过一天,哪知我妈说她正准备来带我们回娘家呢?”梁忠实急不可待地说:“你说啊,到底是什么事啊?!”张贤芬妩媚地一笑,高兴地说:“我从小给人家抱养的哥哥今天回娘家认父母了!”
梁忠实又激动又兴奋地说:“那真是我们家天大的喜事啊!”他急忙携着妻子的手,催道:“哪我们还不快回家带上孩子们去喝喜酒去!”
梁忠实想起了听妻子曾经告诉过他的,她们家的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小故事:当年,张支书和老伴双双参加地方上游击战争,为了便于行军,把刚满一周岁的儿子,交给了村子里的一户刘姓的人家寄养。后来解放了,老俩口想把儿子接回家,一看到人家俩口子为了他们的骨肉,能够健健康康的成长,就再也没有生养过。人家膝下无子,老俩口能和人家要儿子吗?当时,他们一合计,算了,只要他们的儿子在人家过得好好地,就让他永远地留在人家吧!梁忠实当时听张贤芬这么一说,还有心地想为岳父、岳母搭这个桥。人老了老了,思亲情会越来越强烈的。他曾经在岳母那儿想把这事刨个底儿,哪知老人家眼角噙着泪说:“这事日后不要再提了,我们虽然把儿子生下来,但没有给他过一天功课,养育之恩大于生啦!”
当梁忠实和张贤芬夫妻俩人,带着儿子梁子张和女儿梁子笑急匆匆地到了张家庄庄头时,就听见有人家鞭炮声声,一派喜庆的气氛。梁忠实和张贤芬都在纳闷,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个庄子上办喜事的人家还不少呢!梁子张早已撒开两腿先跑到外公、外婆家去报到了,妹妹梁子笑也不示弱地跟着哥哥先到外公、外婆家去报到。梁忠实和张贤芬夫妻俩看着生龙活虎的孩子开心地笑了。不一会儿,梁子张又跑回头来迎爸爸、妈妈。他兴奋地说:“哇,外婆家今天好热闹哦!客人好多哦!”张贤芬的母亲也携着外甥女梁子笑出门来迎闺女、女婿。她见闺女和女婿都来了,喜出望外地对闺女、女婿说:“还以为你们今天在家招待客人走不了的呢,你们一家现在来正好,我们正准备吃饭了。”张贤芬喜眉笑眼地问妈妈:“我哥嫂来了吗?”她母亲笑眯眯地说:“今天这饭就是你嫂子来忙的!”
当梁忠实到了岳父家门口,坐在屋里和张支书亲切交谈的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转脸过来微笑着向他伸出了双手。梁忠实傻眉傻眼地愣了一下,忙上前握住客人的手称呼道:“你不是张家庄村刘支书吗?!”刘支书热情地说:“是的,在家里我现在得叫你一声妹夫了。”张贤芬万万没想到,她们大队那个有名的孝子和才子刘张源会是她的亲身哥哥。她激动地噙着泪,紧紧地和哥哥拥抱了一下。接着她又到厨房认过了嫂子和他们的孩子,她哥哥和嫂子也认过了他们的儿子、女儿。张贤芬看着哥哥的儿子和自已的儿子差不多大,喜悦地说:“我爸爸、妈妈有亲孙子了。”她嫂子愣眼看着自已的儿子的秀脸和姑子的笑容像似,高兴地说:“都说侄儿像姑子,一点不假!”此时此刻幸福的一家人,激动的喜悦着,别提多开心了!关于刘支书怎么会是张支书亲生儿子的事,还是张支书揭开了故事的迷底,他让女婿梁忠实和闺女张贤芬都坐下来,向他们讲述了今日至所以认亲的原委。
原来,张支书和老伴早就知道刘张源是他们的儿子,可是他们从没有过认亲的念头。不是他们不要儿子,是看到人家老刘夫妻俩人含辛茹苦地把他们的儿子抚养成人,实在于心不忍。刘张源从小就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他知道家里穷,从不和父母提什么要求。放学回来还到庄头、地里拾粪、狗粪、鸡粪等,缴到生产队里充公分;星期天主动帮父母到生产队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挣工分。父母舍不得他,烧一些好吃的给他吃,他推让不肯,父母不伸筷子,他绝不伸手。他的天赋也极高,由于家庭贫穷十岁时才读书,但他在学校里读书时成绩一直优异。他上学回来总要帮助父母做家务,但是课本上的文章老师讲过一遍,他就能理解大意全文背诵。他上高中时,因他父亲老刘得了癌症不治身忘,他只好休学在家和老母亲一起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维持生活。他父亲老刘得癌症那年,正是张支书进劳改农场的时候。他参加集体劳动后,又有文化又勤劳积极且人缘也极好,被公社到他们生产队蹲点的工作组同志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就推荐他到大队做通讯员(当时叫广播维护员),后来由于他工作积极,宣传工作做得好,组织上又推荐他当了大队团支部书记。在任团支书时,他和女同学自由恋爱结了婚,一年后,他们夫妻俩生了儿子,并决定不再生了,孩子多了影响到大人的工作。再后来,他加入了党组织。1978年,当开革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的时候,张支书完成了他光荣的使命,村民们选取了他们村新一轮当家人。刘张源同志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张家庄村党支部书记。
梁忠实作为生产队长有时到乡里开会时,见到过这位传奇式的张家庄村新任党支部书记,但是没有机会在一起促膝谈心。当他听到岳父说了刘支书的成长经历时,他敬慕地又和大舅子握了握手。关于刘支书怎么想起来认张支书老俩口是他的亲生父母时,刘支书摸了摸眼角沁出的泪水激动地说:“前些日子,他的老母亲病逝。当老人奄奄一息时,让他附在她的耳边,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他不相信自已耳朵似地流着泪附在母亲的身边又问奄奄一息的老母亲,老母亲竭尽全力一字一顿地说:“张支书老俩口才是你的亲生父母,某月某日是张支书的生日,你一定要回去认他们,要不然我和你父亲在地下不得安心!”张贤芬和她嫂子听到这些感人的话,泪如雨下。连仨个孩子都懂事地不再嬉戏,眼睛愣怔看着大人———
张贤芬母亲哽咽着感慨地对儿子说:“你母亲真是世上难得的忠情忠意的人啦!当年他们老俩口为了保护我们的后代,过的是一种提心掉胆的日子啊!”记得那年我把刚满一周岁的儿子叫给党组织同志,党组织同志问我,给孩子留下什么记忆。我就随口说出了他爸爸的生日和孩子的出生日。等解放了,可以通过这个生日联系儿子。
张贤芬恍然大悟似地说:“对了,今天是爸爸的六十岁生日, 我竟然把父亲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给忙忘了!”